“我”抿着嘴巴,憋了半天,还是笑不出来,最后一埋头,“我笑不出来,但我可以不哭了,我帮你把伤都处理好。”
“我”帮他一点一点的处理掌心的伤,谢濯将手交给了我,只在一旁偏着头,静静地看着「我」。
时间一点点的过。
五月二十五的时候,谢濯能站起来简单的活动了。
“我”此前将恶意售卖暗器的妖怪抓了,并通报了西王母,西王母整顿了昆仑集市。正好,这几日整顿罢了,昆仑集市上要办一个小集会。
“我”因为此前上了当,差点伤了谢濯,十分愧疚,又想着谢濯许久没有离开山洞,这下伤终于好了,可以带他出去走走。
于是便邀约谢濯在二十八日那天,随我去逛集市。
谢濯自然也答应了。
五月二十八当日。
昆仑的集会半得热闹极了。白日里市集上,吃的玩的都有,“我”带着谢濯从街头逛到街尾,从这条街又吃到了那条街。
临到夜里,街上点上了灯笼,空中升起了祈福的天灯,远处还有颜色各异的烟花。
气氛好极了。
「我」带着谢濯去了集市上一个僻静的高处,「我」买了集市的酒,饮了两口,随后告诉谢濯:
“谢濯,我似乎有点喜欢你哎。”
烟花声中,昆仑月下,谢濯愣在了「我」的身边。
“你呢?你喜欢我吗?”
“我”等着谢濯的回答。
等到烟花不再绽放,月色被云遮掩。
谢濯终于开了口:“我……不知道……”
然后「我」眼中的光芒隐去,尴尬与局促立即涌上脸颊。
“我”仿佛酒醒了一样,立即站直了身体,挠了挠头,有些不安的往后退了一步。
“呃,是挺奇怪啊,突然说这个……有些唐突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你再逛逛也回去吧!我先走了,告辞!”
“我”都没有转身,直接翻身从这高处跃下,马不停蹄的跑了。
谢濯看着「我」跑远,在远处站了一会儿,他低头轻轻的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处:“喜欢?”他困惑的抬头。
“我”已经消失在了昆仑集市的人海之中。
谢濯当然也没什么要逛的,他沉默许久,回了那山洞。
五月二十九日;
「我」的仙府上降下雷劫,因为谢濯的拒绝而伤心的一天的「我」,背雷劫猝不及防的劈清醒了。
“我”慌忙调整内息,应对雷劫,天雷劈了整整一日,「我」以为我渡不过去了,在一道雷劫之中,「我」彻底昏迷了过去。
又一道雷劫降下的时候,谢濯来了。
他挡下了雷劫,还喂了奄奄一息的「我」,一口自己的血。
「我」昏过去了,所以没有看到,「我」与谢濯缔结血誓时,周围升腾起了红色的光芒,光芒被一道道雷劫披散,化为粉色的粉末,围绕在我们周围。
仿佛是这天劫在我们奉上来自上天的祝福。
祝我们喜结连理,欢好良缘……
五月三十日;
“我”在被天雷劈烂的仙府里醒来。
死里逃生飞升上仙之后的「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鼓起勇气,又去找了谢濯。
适时,谢濯照顾了我一夜,见我气息已经平稳,他便回到了雪竹林的山洞里,打算静息片刻。
而「我」找上门后,开门见山的就跟他说:“我昨天差点被雷劈死了,我当时在想,我有点后悔,我应该在集市里做得再绝一点的!人就应该活在当下!所以!我决定……”
“我”说着,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
“我们成亲吧!谢濯!”像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又像是怕他拒绝我,我大声喊了出来,“我不想错过你!”
谢濯看着满脸通红的「我」,没有沉默,也没有犹疑,他点头说:
“好……”
「我」听到这个词,先是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随即,欣喜与快慰压抑不住的涌上心头、嘴角、眉间。
“我”大笑着,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谢濯。
谢濯被「我」扑了个满怀,甚至脚步都微微往后面踉跄了一下。
他低头看着不停拿脸颊在他怀里蹭的「我」,一直紧绷的眉眼,微微柔软了下来。
六月一日……
“我”终于将谢濯介绍给了我在昆仑的朋友们。
朋友们看出了谢濯是妖,身上的气息深不可测,他们强颜欢笑着与我们吃了一顿饭,饭后,朋友们你来我往的将我从桌上拉走,一个个的来问我。
“哪里冒出来的妖怪?”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嘛?”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这人的底细你摸清楚了吗?”我也便一个个的回答。
“管他哪儿冒出来的。”
“我知道他不是坏人就行。”
“婚姻大事,我当然不儿戏,我认真得很。他的底细我不用摸清楚,他的品行我摸清楚就行了!”
朋友们一个个的被「我」怼了回去,最后蒙蒙还是不放心的跟我说了一句:
“你现在飞升上仙了,你的婚事,可不是小事,你要嫁妖怪,我们昆仑可是没有这个先例的,你得去请示西王母。否则,他留不下来。”
六月二日……
为了让谢濯留下来,“我”带他见了西王母。
大殿上,众仙看着「我」与谢濯,摇头叹气,西王母却没有说什么,只问「我」是否心意已定。
“我”当然立即点头应是。
西王母当庭也没有表态,只是沉默又意味深长的看了谢濯一眼,就便让我们退下了。
那天夜里,“我”有些忧心。
“我”感觉西王母在殿上的态度十分模糊,怕西王母不许谢濯与我成亲,留在昆仑。
“我”在还没修好的仙府里,辗转反侧,谢濯沉默的陪在我身边,只说了一句:“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当时心想,是,若西王母实在不同意,那我就带着谢濯,住到昆仑结界外面去。
反正现在昆仑也开放集市了。以后,白日里我就来昆仑管理守备军,夜里,我就回去过我的小日子。
生活工作,两边都不耽误。
反正,这亲是一定要成的。
“我”想定了,便也安心睡了下去。
所以,“我”也不知道,在这天夜里,谢濯还去见了西王母……
作者有话说:
三月……三月完结……
真的……
可以……
吧……
第75章 ☪ 第 75 章
隐秘
在昆仑主殿西王母的主位背后,有一个隐秘的空间,那是我之前在昆仑从来不知道的秘密。
西王母在那个隐秘空间里藏了石镜。
六月二日这个晚上,谢濯便瞒着当年的我,在那石镜面前,见了西王母。
白日里,谢濯在殿上随「我」一起,对西王母行了礼,但私下里见面,谢濯并未行礼。
西王母见了谢濯,神色凝肃,开口问的第一句,也并不是「我」与谢濯的婚事。
“他被你封印了?”
这些年来,各山主神都是知晓谢濯的,只是有的主神见过他,有的没见过。
西王母,正巧在之前的时间中,都未曾与谢濯真正见过面,但他们也不算完全陌生。
谢濯简单的点了个头算是回应了西王母的问题,但接下来,他却将目光投向了一旁。
西王母见状,看了石镜一眼。
“你瞒不住他,出来吧。”
石镜背后,便走出来了一个笑眯眯的人,正是老狐狸,秦舒颜。
“谢濯公子,久仰大名。在下秦舒颜,昆仑的守言人。”
守言人,便是主神们铺在这世间的线人脉络。
他们会负责将邪祟的事情瞒住,把意外知道真相的人,送入不死城。
我以灵魄之体飘在谢濯身边,看着这一幕,此时才明了过来,为什么谢濯会在与我成亲之后,认识秦舒颜,并愿意相信他。
因为……他们都是在瞒着世人,于暗夜中前行的人。
秦舒颜,翠湖台,一个看似混乱,会滋生邪祟伥鬼的地方,却是在收集邪祟与伥鬼的消息。
“几月前,忽然失了你与邪神的消息,主神与我们,都还慌了好些日子。”秦舒颜拿着扇子,晃悠了两下,“要不是看着世间邪祟之气在变少,我们都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谢濯看了秦舒颜一眼,开口道:“我封印了他,在昆仑地下一熔岩洞穴之中。”
西王母眉头微皱:“目前只能封印?可有寻到彻底消灭邪神的办法?”
谢濯摇头……
我在一旁有些激动起来。
我有办法!只是,我现在知道的这个办法,还得再等五百年。
五百年后,待谢濯能玩一样的抛起盘古斧的时候,当他达到了他功法巅峰的时候,便能将这个办法告诉他了!
再等等,就快到了!
但我现在还无法将这些话告诉他们。
秦舒颜见西王母与谢濯都沉默了下来,又笑了笑,打断两人的情绪:
“不管怎么说,如今他被封印,世间邪祟之气变少,已经是好事。前几日守在不死城外的人也传来了消息,说在风雪结界之上,看到了主神霁传出来的信息。道是,不死城中的邪祟之气也大幅减少,谢濯公子封印之举,已经解了许多危难。”
谢濯闻言,沉默的点了头。
“暂时向好,但还需寻到方法,彻底解决。”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秦舒颜笑眯眯的望着谢濯,“谢濯公子身负如此重任,为何却还要在昆仑,娶一小仙?”
秦舒颜此言一出,西王母也探究的看向了他。
我更是默默地关注着谢濯脸上的神色。
只见,谢濯默了默,望着秦舒颜,正色道:“她已经是上仙了。”
说实话,我听到这个回答,我有有点懵。
咱就说,谢濯,你在乎的点,似乎有些偏……
“九夏飞升上仙,是好事。但若无你相助,她……可能渡劫成功?”西王母眸光清明又犀利。
谢濯不卑不亢,声色也是平稳镇定:“她可以……”
“她若是可以,你为何要帮?”秦舒颜也在一旁挑衅似的询问。
谢濯默了默:“她可以,却会很吃力。”
秦舒颜接着问:“你不想她因渡劫而重伤?”
“我不想。”
“为何?”
谢濯沉默……
“你可是真心爱上了伏九夏?”秦舒颜步步紧逼。
“我……”谢濯皱了皱眉,神色也有些犹豫不定,似乎极难抉择一样,“我不知道。”他困惑的望向秦舒颜:“我不知道。天雷落下时,待我反应过来,我已经与她缔结了血誓。”
他困惑的回答让秦舒颜一时也有点语塞,顿了一顿,才道:
“那你就是爱她。”
“什么是爱?”
秦舒颜被问住了。
谢濯继续困惑的发问:“若不是呢?若,只是这片刻的混沌感受,抑或不知名的冲动,这便也算吗?”
西王母与秦舒颜沉默着。
我的灵魄之体也在一旁沉默着。
我是……
我是万万没想到!
我与谢濯婚姻里面,我问了无数遍的问题,我直觉上便能回答的话语,听到了谢濯的耳朵里,却是这样的哲思之问!
这……
若上深到这样的高度,那我确实也拿不准,之前我和谢濯成亲时,到底是一时的欢愉、冲动、渴望,还是这高深莫测的「爱」。
我……
我定了定神,望着困惑的谢濯,忽然间,便又明白了。
为什么他会发出这样的疑问。
因为,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没有哪一个人,给过他真正长久的、坚定的、毫无保留的爱。
他的母亲未曾给予,族人也皆是冷漠,后来遇见的主神霁,鹊山的人,都是短暂的在他生命走过。
他感受了人间,感受了沧桑,感受了风花雪月,学会了温柔,读过了书本,行过千万里路,却从未体验过平稳、坚定的爱意。
他……
在怀疑自己。
无法将自己的情愫,归纳于这世间某个字的含义里。
“那……若是他人,危机时刻,你也会与她缔结血誓吗?”
西王母一直静静的听着秦舒颜与谢濯的对话,及至此时,才又开了口。
“这么多年里,谢濯公子见过那么多人,有多少性命攸关的时刻,为何,你不曾将雪狼族的血誓,缔结给他人?”
谢濯皱了皱眉。
秦舒颜也点了点头:“是,谢濯公子为何只对九夏上仙特殊呢?”
我打量谢濯的神情。
他似乎在思考,思考了很久。
而我隐约好像猜到了他的回答……
“她……”他说,“像狗一样。”
我就知道!!
我谢谢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