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总有语出惊人的本事?
这都能过眼云烟了?
知道她不信,梁予衡解释道:“我爸是研究所的,保密性强,他又是工作狂,不着家。我妈做生意,我小学的时候她事业起步。我换了很多贵族学校,不安生,总打架,一个地方待不长。”
“打架见识过了,”季晓听他说起这些,还有些新奇,“不过你不像是好打架的啊。”
“嘴巴欠,手又痒,气多。”梁予衡说起自己的毛病倒是很绝,“不是我看人不爽,就是人看我不行。”
而且二世祖多的地方,是非不会少。
其他都能理解,就是有一点,季晓念叨了一遍:“你,嘴巴欠?”
“嗯。”男生笑了笑,“有一次下雪,边上人叽叽歪歪,南边来的,第一次看见北国的雪吧,一直在嚎鹅毛一样大的雪。”
“你就打他了?”
“他打的我。”
“为什么?”
“我说这鹅毛大雪淋在脸上,不觉得像上帝对你吐口水吗?”
“……”季晓懵住了,半天才不可置信地点着他,“梁予衡,你真的会说这话吗?”
“嗯,就爱找点不痛快。”也是心里真的烦,虽然他也忘记了烦什么。
女生的眼睛从一开始不可思议的瞪大,到后来哭笑不得地眯起,低沉了一路的气压终于恢复了正常。
梁予衡轻松往前走着,兀自也回忆了一下。
不说那会儿大家觉得他有病,就是现在他自己,也觉得是该看看心理医生的程度。
季晓感慨了一阵子:“你竟然还有这一面。”
“嗯,多得很,”梁予衡顿了一下继续,“后来不打架了,开始耍孤僻。请了好多次家长,家长也来不了,最后来了一次,当场强行带我去了医院。”
“为什么?”
“觉得必须得看看我心理有没有问题吧。”
季晓笑不出来了,片刻才问:“那你觉得……你有病吗?”
出其不意。
说这事之前,梁予衡从来没想过得到的是这样的反应,直到他发现她眼中诚挚的模样,才慌不择路地撇开眼去:“多少有点吧,扭曲得狠。”
话落,他顿了一下:“吵了一架,把咨询前的心理测试题卡撕了,把他俩骂了一顿,那应该是我那一年说话最多的一次吧,很痛快。”
“厉害了。”季晓犹如一个捧哏。
梁予衡好笑,叹了口气:“出来的时候撞见一个哭唧唧填表的女生,看到我的时候大概被闹出来的动静唬住,笔都吓掉了。”
“哈?”
“就随手把我的笔丢给她,临走不怀好意地给她说,不想看病就抗争,哭有什么用。”
“……”
梁予衡扭头,发现女生停了下来。
“你……”
梁予衡掏了掏裤兜,掏出一支钢笔来:“就是这支,前不久赎回来了,花了一杯奶茶钱。”
他是在——给她解释?
解释韦宛的一面之缘吗?
还真的只是,一面之缘。
字面意思。
男生走近几步,将她手里的手电筒摁灭。
楼道里陡然黑下,有一束微弱的光投射到台阶上。
光点处现出一个“衡”字的轮廓。
“噫!”季晓仰头,“是你的名字!”
“嗯,我的十岁生日礼物。”梁予衡晃了晃笔,那光点就跟着挪了挪位置,“他做的。他不算个好爸爸,但是,我也做的混账儿子,扯平了。”
“……”
半晌,手电筒重新被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