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或也有人被领去套上全身隔离衣进去探视。
男生一动不动杵在门口,挡着过路却浑然不觉。
季晓心里头堵得很,过去挽住他胳膊,男生木偶一般低头。
心疼是一种肆意放大的触觉。
牵住他冰凉的手,季晓抬头:“我们去那边等,好不好?”
只是离开并没有过久,后半夜的时间冰冷得仿佛失了存在的痕迹。
男生松开扣着自己的手指,眼前隔离衣的蓝刺得眼睛疼。
季学亭搂了搂妹妹,觉得眼睛涩得发疼。
生离与死别。
三个孩子在这一年终究尝尽。
医院外边有很多一条龙的店面,24小时营业。
秦女士去请了人。
姥爷的遗体被推出来,停在重症室的走廊边。
其他人的家属自觉让出位置来,比之等待多时的他们,有人顷刻崩溃。
那是季晓第一次感受到撕心裂肺的撕扯。
男生伏在姥爷的床边,分明眼泪无声,却揪得整个世界都变了形。
空气压迫得人呼吸不得。
“孩子,起来吧。”秦女士过去抓住男生。
请来的人过去给姥爷调整了面部表情。
季晓被季学亭抱着,瞧见老人无觉的下颌被轻轻合上。
“哥……”
“嗯。”
季学亭抱紧了她:“不哭。”
小区里支起了灵堂,第二天一早,有车辆停在了一中门口。
有青年扶着老人进来。
未曾合眼的少年茫然看过去,被老人一把抓住了手。
“阿衡。”
“……叔公。”声音挤得艰难。
青年走过来:“阿衡,交给我吧,歇歇去。”
男生无知无觉般,退后了一步,又重新跪下去。
青年回头:“你是阿衡的邻居吧?谢谢,谢谢,辛苦你们了。”
季晓点头,又摇摇头,目光落在男生的肩头,而后往上对上相框里姥爷的笑容。
姥爷,安息吧。
梁予衡会好起来的,会的。
梁母也赶了回来,姥爷的后事办得稳妥。
因为是三伏天,姥爷停棺不久就入土为安。
整整七天,季晓不知道梁予衡睡过没有。
相较于那夜医院里的崩塌,此时的男生已经沉静下来。
车辆停在墓林山下,男生要求留下待一会。
没有人敢劝他。
季晓本是跟着季学亭往下走,到陵园门口的时候,却没上车。
“我等等梁予衡吧。”
边上陵园的工人正在专心刻着墓碑,生老病死在这样的地方,总显司空见惯。
秦女士不放心,却到底还是同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生一步一步从台阶上下来。
夏风熏得人失了精神。
季晓转过身,迎了上去。
眼前出现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挡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