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门关——刘姓选手在唱歌
时间:2022-04-25 06:51:34

关倾将王民之转交后,立马带着邵苑继续走陆路,为了尽快将邵苑的胞弟接回,然后准时参加商会。
邵苑一连几天都没有在报刊上得知有关王民之任何的风吹草动,不过也是,除了要将他的资源为我们所用,这么骇人听闻的事,登在报刊上绝对是动摇民心的。
而这几天她也尤为不安,关倾时常外出办事,几日都没瞧见他,她总是觉得从王民之开始,有什么东西悄然发生了变化。
邵苑正坐在茶楼的第二层等待关倾,早前他嘱咐了几句,说今天会晚些来。她等了将近半日了,楼底戏连唱半日,台下的叫好声连响半日,他还没有出现。
摸着那块表,心里数着时间,邵苑莫名的想,如果当时邵家没有迁移的话,她过着平淡的日子,也许一辈子都没机会和关倾打交道。
“砰”
“砰”
茶楼下惊人的响声拉回了邵苑的思绪,她扶着二楼的围栏,朝下紧张的望去,竟是十几个外国军官把人打死了。
茶楼听戏的百姓被吓得不轻,四散逃走的功夫,也露出中央十几位着素衣的中国青年,他们身上也带着枪,见那外国军官把自己的人打死了,立马拔出进行回击。响声不绝于耳,造就一场枪战。那波外国人可不讲什么滥杀无辜,子弹乱飞着,打中四窜的百姓也不停。
邵苑眼见不对,转头和关倾的两个手下说:“二楼有没有通往后门的路?底下发生枪战了,我们现在就要离开。”
其中一人回应:“邵小姐,这边只有大门一条出路,不过你不要担心,我和他身上也有带枪,无论怎么样,我都会记得少爷的吩咐,保护好你。”
“是的,邵小姐,我看那个外军要打上楼了,这绝对不是单纯的冲突,等一会这边警察署得人就要来了,场面会更混乱,你就跟在我们身后出去,那些外军趁乱杀中国人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另一个把邵苑的帽子递给她,示意她戴上。
邵苑好像记得关倾是叫他们阿虎和阿贵的,她郑重的点点头,“阿虎阿贵,现在情形很危险……你们也要护好自己,切记不要受伤了。”
阿虎阿贵一愣,笑着对视一眼,说道:“托切纳。”
是藏语。
两人一前一后的挡着邵苑,从楼上下去,底下却打得不可开交,阿虎阿贵沿着边缘在行动,暂时无人殃及。
快要到正门时,有一个中国青年正站在那里守门,像是疏散百姓,邵苑透过空隙瞧了一眼,觉得眼熟,又多看两眼,不正是有过一次交集的方温,真的是好巧,上次遇见他也是在听戏的茶楼,不过他怎会来到此处。
显然那边手上得空的外军早就看方温不爽了,正要向他开枪,却发现枪里没了子弹,他前脚正踢到那个死去的中国人,踩了他一脚,又用手在他兜里搜出一把枪,就朝这边射过来,方温正在往外抱几个小孩,无暇顾及。而邵苑早就发现那人的动向,于是冲出去拉了方温一把。
“这个时候,可不能将背面对敌人。”邵苑厉声朝他说。
那边的外军见是一伙的,又将目标对准了邵苑,还没等开枪,阿虎先发制人,打中了他的脑袋,瞬间血光四溅。
方温一下就认出了邵苑,左右望望,眉头紧皱的赶忙将她推出了大门,阿虎阿贵紧随其上。
“别掺和到这些事里来,快走。”他言语之间有些着急,但对邵苑说话还是很温柔。
“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警察署的人就要来了,你们坚持住。”邵苑说罢,就要离开戏楼。
正当此时,寂静的街道陡然响起了齐整有力的脚步声,循声一望,警察署的部队已经来了。邵苑把帽子压低了些,尽量不想卷入这场纷争,她还要带着阿虎阿贵去找关倾。
“邵苑,受伤了吗?”
听闻此问,邵苑立马转过身子,真的是几日没见的关倾,他好像是疲惫了些,嘴唇也有些发白,但是凌厉抓人的目光还是没变。她心中不知是想念是担心,亦或是劫后的安心,总之还是喜悦更多,脚也跟着快步上前。
而警察的部队已经冲了进去,想必不肖一会,就能制止□□。
“我没事,你呢,你为何和警察署的人一起来了?”邵苑说着,眼睛却前后打量关倾,仿佛在看他哪里有不妥。
关倾觉得好笑,向她凑近些,“几日未见,我难不成是换了张脸?”
邵苑本想笑,却发现他左手小臂外侧有一处鼓鼓的,袖口露出一小节纱布,脸色瞬间难看下来,担忧的抓过他的左手还想说些什么。
关倾右手搭在邵苑抓住自己的手背上,截断了她接下来的话。“我想你不应该是这副表情阿,而是应该生气我为何失约,让你苦等。”他朝邵苑暗中摇摇头。
邵苑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对于他的伤势只能闭口不谈,忍在心中。
“不会,你要我等多久都可以,只怕你不来。”她笑盈盈的说。
关倾看她这样笑,只觉得心痒,于是避开视线,转头对门外警察署的署长说:“这启枪战,希望您能明察起因,毕竟这里还不是法租界。”
 
第十一章
 
还?这里什么时候要成法租界了?邵苑眉头一皱,心中百转千回,难不成这起□□就是因为即将设立法租界的事?
法国外军现在是驻扎军,没有权利管我们国家土地上发生的事,但他们却随意开枪引起□□,这是公然挑衅国威,即使现在的中国确实四面受敌,有些虚弱,可也不能助长他人气焰,使人看低我们。
这起冲突的背景无疑是复杂的,但是两拨人”刀剑相向”的原因却很简单,只不过都是借着一根导火索来做文章罢了。
最终落幕,所有不该持有枪支火药,开枪打死人,为首引发争乱的,都该送往警察厅进行定夺。而这一片即将成为租界的事早就落到政府耳朵里,恐怕真的要对此次事件大做文章了。
方温由于是后赶来的,并未来得及参与枪斗,期间还帮助疏散百姓,所以署长没有抓捕他。方温见状本还想说话,却被他一起的兄弟制止了。
署长走之前,意味深长的对关倾说:“你知道的,我说了不算。”
关倾笑,“然,我的意思您懂了就好。”
署长顿了一会,点点头。
人群散去后,邵苑见方温站在那里形单影只,神色落寞极了,就像是被遗落的孩童。她于心不忍,上前问:“你怎么会来这里的?他们是你的友人吗,如今可有去处?”
方温有些牵强的朝她笑笑,“我是和他们一同来的,现在……”,总是叫邵苑瞧见自己狼狈的模样,他着实懊恼。
“无事,不如去我们落脚的地方啊,也好为后面做打算。”她刚说完,想起关倾,于是又言:“当然,这要看关少爷怎么说。”
关倾斜瞥了方温一眼,又看看邵苑,“你做主就好。”
关倾在此附近是有一座常年闲散的宅子,比门町的府邸是萧索了些,但也有几屋几户。他们回去后,关倾先是叫住邵苑,而后是方温,三人进了书房谈话。
他开门见山的说:“方公子不必太自责了,同甘共苦的共苦,其实没你想的那么重要,何必过不去自己那道坎呢,知道你们确实为破除租界设定立了功,就行了。”
方温听完神色一变,抬头见关倾正用右手在握笔,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写些什么。他上前几步,问:“什么为破除租界立功,你在说什么?”
“倒是不用这么敌意,想来之前我还在机缘巧合下救过你,竟然就如此不值得信任吗?”关倾放下笔,把自己写得字举起来他看。
托词。
“远渡来此,是不是受一人所嘱啊。我们需要托词,你们就是最好的借口。”
方温先疑心盯着他,后细细一想,有些恍然,思衬这幕后人莫不是关倾。
邵苑听的迷蒙,走到关倾的身边问:“这是什么意思?”
他笑,“法国和我们合作,却要咱们舍去埠原做租界,如此不平等的条件,未免太看不起我们,如果同意了,他们会更加有优越感,从而得寸进尺,也会给其他国家看笑话。”
“虽然还是不撕破脸皮的关系,但有了一个托词就不同了。法国军人言语有失,辱没中国,中国青年愤愤与其起了口角之争,法军追至戏楼,先开枪打死一个中国人,其他中青随即反击自保,在此过程中,法军一连伤害十几名无辜百姓,毫无认罚之意。”
“你认为发生了这样的事件,背德的法国还会立马做出设立租界的决定吗?”关倾见邵苑进屋还没来得及脱下帽子,于是伸手将她的圆帽取下,放置桌上。
邵苑听他如此说,真是震惊了,不禁感叹好好的手段,却可惜为此也有不少人丧命背罪。
方温跌坐在椅子上,轻叹一口气,无奈摇头,“没想到最终操盘手是关少爷,关少爷总是这么有本事。你曾说青年的锐气,应是不怕溅血的拳头,如今我偶得机遇,算是才入门,但也始终没勇气开枪。”
他看着关倾认真的问:“他们,会怎么样?”
“署长会尽力关照他们的,这点你暂时放心。至于最后的结果,我们都说了不算。”关倾言。
邵苑勉强牵起嘴角,对方温说:“他们始终是中国人,为国家在做争斗,相信在自己家,没有父母会忍心孩子遭罪的。”
方温不想自己脸色太过难看,也许是想独处一会,于是点点头准备离开书房。关倾叫住他,“我其实没理由对你说这么多的,说的越多,就越危险,你能懂我意思吗?”
“知道,这点请相信我,对外我一个字都不会说。”说罢,他就大步离去。
房间陡然就只剩邵苑关倾二人了,邵苑因好几日都不曾见过关倾,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也许更多还是在思虑他如何受的伤。
关倾侧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开口说:“我是因为同议员前去和法国使者沟通时受的伤,回来时也遇见法国人无缘故的开枪,手快替议员挡了一下,其实无碍,不过擦伤,但加上这次,也足够停摆租界行程了,因此事迟到,害得你久等受惊,抱歉。”
邵苑是第一次听关倾对谁道歉,不禁露出奇怪的笑容,玩笑般说道:“我以为你对自己很有信心,什么都在掌握中,也许不会对自己这点点的失误道歉,何况我是你的助手。”
“我有如此不可一世吗?”他摇头失笑。
随后关倾神色难得落寞,抓住邵苑的手,拉她坐到自己身侧,“跟着我,一路都是危险,你怕不怕?”
邵苑先是一愣,眼睛却深深的望进他的眸子里,只觉得那里像一个漩涡,吸引着她不断沉沦。
关倾就是这样,浑身都是与常人不同的魅力,救了自己,教导自己,让她实现作为一个普通人也能发挥的价值,为自己的国家努力,为自己的生活努力,为自己身边的人努力。
“就像我说的,你迟到了,我可以等,怕的就是你不来。经过这些日子,我当然清楚待在你身边很危险,但那于我而言却并非祸事,可以和你一起奋斗,我一直都是高兴的,只怕你嫌我碍事,不要我再……”她低头去看自己交握的手,声音也逐渐小下去。
关倾以往看人总像看猎物,盯着不罢休,仿佛要闯进人心里,可现在他居然也微微垂下眼,是在思索罢。过去他从未细想过自己把邵苑当作什么看待,如今听她一番话,心中不知是什么心情在作祟了。
“如果不要你,那我去要谁?”
关倾在些微旖旎的氛围中,用右手搭在邵苑的脑袋上摸了摸,前所未有的温柔,那是他们先前从不曾有过的举动,也是关倾这样喜怒无常的人难以想象的行为。
邵苑眨了眨眼,身子一动不动,没有排斥,只有脸上开始不断泛起的红晕,手也搅成一团,心也乱成一团,她向来拿捏不准关倾想什么。
“如果丢下你的话,那可能只有在我死前了。”他说起来,像是觉得好笑,自顾自地笑了两声。
可不知是不是玩笑的玩笑,落在邵苑耳里,却心疼极了。如此没有志气的话,她只对父母说过,如今,多加了个关倾。她有些害怕的想,自己不会是对他产生了什么不一样的感情吧?
 
第十二章
 
“也许真到那天,我不会走呢?”邵苑嘴里喃喃,既在回应关倾,也是在和自己对话。
她出门向阿虎讨了医疗品,回来时将门严丝合缝的关上,一语不发,直接去解关倾胸前的扣子。他今日穿着一套灰黑色的轻便西服,胸前只有一颗扣子,她解开后,感受到略微灼热的目光,抬头便看见关倾黑沉沉的眸子,他并没有不准,也并没有发话,只是盯着她看。
“唐突了。相比之下,我比较细心,不如就由我替你处理伤口。”邵苑朝他说,手上也没停下,要去脱他的外套,倒不像嘴里说的那样怀有冒昧之意。
两人挨的极近,关倾却并不抵触,任由她动作。邵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奇特的香气,不似其他抽大烟的人,总有散不去的烟草味,他身上是一种清凉的,常年落雨的林木气息。
邵苑挽起他里衣的袖子,手贴近他的皮肤,感受到他身上男人的热度,仿佛是有些“灼”手般,顷刻间“弹”开了。
关倾眉头一挑,在她抬手的一瞬间反抓住她的手,“是要入冬的原因吗,手怎么比冰还冷?”他问。
“我天生手脚冰冷,四季如此,习惯了。”她微微笑了,显然并不在意,抽出手,开始为关倾上药。
看到伤口的瞬间,邵苑心头还是被刺了一下,所谓的皮外伤,竟已经是皮开肉绽的程度了吗?看得出来是第一时间处理过的,将坏肉都挑出来了,现在只需要定时换药包扎就好。
邵苑怕他疼,手上轻轻的点涂着,嘴也配合着吹了吹。
关倾根本不怕疼,一声没吭过,另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邵苑像对小孩一样对自己,不禁扬起嘴角。如果嫁人了,还会喜欢小孩吗?他想。
“那你的心是不是也是凉的?”他莫名其妙的问,全然不像他说的话。
邵苑敷衍的说:“心要是凉的,我早就先把你杀了。”
关倾笑的更开心了,又问:“那如何才能让你浑身都暖和呢?”
邵苑正好包扎完,将头扬起,“关少爷今日怎么这么多问题?想我暖和,可能真的比人心变冷还要难吧,从前看过很多医者,都没办法的。”
“借助外力呢?”
“什么意思?”
“我不差钱,冬日里冷了,屋里烤炭火就是了,再买些暖手的,走到哪里,暖炉就带到哪。”关倾将外套披上,又笑言,“不然,我的手是热的,你与我贴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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