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
他说:“那你回头告诉我有些什么备选项,我帮你挑挑。”
说着,便又在桌下握紧了黄玉颤抖的手。
*
亦是这一天。
再盛大的排场,折腾到下午,流水席也逐渐散去。
麻仔的尸体最终被送往市殡仪馆火化。
活了二十五年,从前是看他从小矮子长成高个儿,如今是从完完整整的一个人,到剩下个小小的骨灰坛。
黄玉将那坛子抱在怀里,泪流不止。
迟雪与迟大宇亦湿了眼眶。
从头到尾,黄玉没有去看过遗体,没敢去目睹孩子离开的最后模样。
如今抱着骨灰坛,也不过反反复复,喃喃自语说着同一句话:“一步错,步步错。”
而“黄先生”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双方哭完也叹完,在殡仪馆门口分别,顺带约定好了下次吃饭的日子。
傍晚夕阳西下。
目送迟家父女乘车离去,陈之华复又侧头看向身旁垂泪的女子。
他什么话也没说。
只车辆驶过雁江桥,突然又绕行桥下。
车里传来女人厉声的尖叫和惊怒的哭泣声,却最终被隔离在车门之内。下车的保镖,手中捧着个灰色的瓷坛,走近江边,随手一抛——
“……!!”
回家路上。
迟雪忽然满头大汗、猛地瞪大眼睛。
就这样从闭目养生的小憩中惊醒。
后座一侧,迟大宇正在玩手机,见状亦吓了一跳。
忙又一边找纸巾,边问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出这么多汗。
迟雪的汗还是止不住,心口狂跳,却也说不明白为什么,只能推说是做了个噩梦。
“我这几天心脏老不舒服。”
她喃喃:“爸,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自己的身世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到底怎样才能自保?
还有解凛。
到底出什么事了——他现在在哪里。
她心有余悸地盯着自己不受控制颤抖的手指。又想起今天黄玉遮遮掩掩说过的话。
“爸。”
太过于不安。
以至于又“奇思妙想”,突然一把抓住迟大宇的手。
“你不是一直念叨着说要出去旅游吗?”她说,“这样吧,我出钱,你出去玩玩放松一下,去玩几个月怎么样?……哪里都好,出去散散心。”
“傻孩子。”
迟大宇却只心疼地摸了摸她头发,“你哪来的钱给爸爸出去玩?更何况,有钱咱们攒着还来不及。你啊,是不是因为今天看到麻仔那样,所以——”
所以什么?
没等他说完。
迟雪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她脸上顿时一喜,以为是大波浪或解凛那边有了新消息,立刻低头去翻包找手机。
然而。
找出来一看,上面显示的备注却是“叶南生”——本就心乱如麻,看到后更烦。她脸一沉,当即想也不想就挂断。
如此反复了五六次。
连迟大宇看在眼里,都忍不住给“小叶”说好话,劝说迟雪要不还是给人家个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