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回信——林格啾
时间:2022-04-25 10:09:17

  助理的电话此时却又打来。

  先是疑惑不解,为什么三四个阿姨都没能满足需求,询问要不要再为他找个住家保姆;后又告诉他,说老迟现在的情况已基本恢复,只是后天又要做透析,因此干脆决定在医院休养几天。

  解凛一时迟疑于要不要立刻告诉迟父找到迟雪的消息。

  但想到现在迟雪的状态和迟父的身体——

  “你,”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话吞进了肚子里,只话音一转,“算了。你对国内这边的消费比较熟,网上帮我买些小孩子喜欢的玩具吧。”

  “……啊?”

  对面没忍住惊悚的语气。

  不用联想也知道,此时此刻,脸上八成是“听到了老板不得了八卦”那种快要生吞鸡蛋的表情。

  “你不在病房吧。”

  “哦、哦,不在,在楼道里。”

  “这件事不用告诉迟叔。”

  “啊……”

  “买点女孩子喜欢的,洋娃娃,之类的?”

  他又不懂。

  “总之,买了就送过来吧,放门口就行。我自己去拿。”

  语毕,也不等那边结结巴巴回复说好,电话随即挂断。

  解凛站在卧室门口发了好一会儿呆。

  推开门前,仍恍惚觉得今天经历的种种像是在做梦,然而,推开门,瞧见迟雪两手抱着那个铁盒子,已然在床上睡得沉沉,心仿佛陡然向下一坠,紧接着,是某种久违的、踏实的、点点温馨的错觉。

  他坐在床边,离那铁盒不过一伸手的距离。

  却终究没有去碰这最后属于她的“隐私”。

  只是就那么靠着床边坐着,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上下眼皮一相碰,彻夜不眠的疲惫和时差感,几乎瞬间又找上门来。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

  他醒来时,四周已是一片漆黑,夜幕沉沉。

  他伸手摸床,才发现床上不知何时竟已空无一人,忙伸手摁亮床头柜边的壁灯,晕黄灯光照亮室内,床上只剩凌乱的被子、铁盒也随人一起消失不见——他竟然会睡得这么熟,这种动静都没吵醒他。

  愕然又懊恼着。

  解凛几乎是跌撞起身,一路走,把从走廊到客厅的灯全都给摁亮。然而全都没有,哪里都找不见人。

  他打开客厅门,门外把手上还挂着沉甸甸的一袋玩具,洋娃娃到兔子小熊布偶一应俱全,但也没有被碰过的痕迹。

  一时间章法全乱,只能下楼去找。

  九十点钟,雨还在下,小区里路上没有人,绿植竟显得阴森。

  他打着手电筒一路找,连灌木丛都钻进去,结果除了惊扰到两窝野猫外一无所获。后知后觉感觉到冷,他才发现自己是只穿了个短袖、穿着拖鞋就下了楼。手臂上已经被冻出一大片鸡皮疙瘩。

  但他却仍痴痴站着,

  问过保安,晚上没有类似打扮的人出小区,便固执地继续找,任由寒风刮得脸颊生疼,一次又一次地弯腰,钻进绿植中,在每一个楼道拐角处,他低声喊她的名字,直到手电筒的光越来越微弱。

  不理智。

  他知道这样的办法很愚蠢,不理智。

  但是脑子乱成一锅粥,没有办法思考,他好像已经习惯这种近乎自虐的办法来逼迫自己清醒——好像今天的一切都是一场梦,美梦都是易碎的,他习惯了自己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扑空,却无法忍受那个梦当着他的面被摔得粉碎。

  迟雪。

  何况是已经被摔碎过一次的迟雪。

  ……

  一直到夜里两点,公寓的保安终于看不下去,劝他回去加件衣服、之后再联系附近安保人员,实在不行就破一次例查监控,这才勉强把他劝回了家。

  他手脚此时已经冻得没有知觉。

  走进室内,又是冰火两重天。

  他怔怔坐在沙发上发呆,许久,双手忽捂住头,却发出痛苦的嘶吼。

  脑子里那根筋一直在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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