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凛说了自己的脸盲症,说了自己的过去,但对于那些家人和往事,他始终还是讳莫如深,一笔带过。
也因此,她对于叶家的印象,多都还停留在多年前从叶南生那里听到的“八卦”。
追溯到最近,也就解凛随口提过一句,自己此前已因为她的关系向叶家低头,甚至回过老本家一趟。因此,她疑惑双方之间的关系究竟软化到哪一步也实属正常。
叶南生闻言,却似乎瞅准时机,瞬间知道了该从谁那里下手:
俗语有云,水滴石穿。
撬不开顽固的石头,就去挽一捧清水。
而迟雪就是他要攻破解凛的最佳突破口。
“是我跟他的奶奶,叶家人。”
于是他亦好声好气地回答:“她专门过来,就是想要见一见解凛的。”
“那……她知道我……和你‘订婚’?”
“她知道是假的。”
是假的。
知情者都知道是假的。
希望它是真的的人,也许全世界只有一个。
叶南生面上却仍然笑着:“她不仅知道,而且这几年来,说实话,包括这个航运费的事上,也是奶奶出了不少力,不然不可能能压下其他股东的非议。”
“除此之外,不仅是一直关照解凛公司的生意——就连当初解凛让我找侦探满世界找你,这个人脉,也是奶奶找人去联络的。这几年,她有心想要弥合一下双方的关系。”
在这一点上,他并没有一句谎话。
但话也终究只能说到这地步。
“老人家活到这个年纪,总是见一面少一面。她终归是做了不少事,也付出了不少。”
他说:“你如果有心,也有空——迟雪,解凛不愿意去,那你就代替他去一趟吧。她只是见到你,应该也会很开心的。”
当然。
明眼人却都看得出来他的小算盘:毕竟,按照解凛的脾气,如果迟雪去了,他压根就没有不跟去的道理。
叶南生说完,甚至还想再给自己这算盘上稳加几个砝码,不料很快却被一通生意上的电话叫走,离开了房间。
紧接着是还有事在身的大波浪和薯片仔。
偌大的酒店房间里,转眼只剩下夫妻二人。
解凛原本还想当做无事发生,先去看看叶南生确定好的所谓场地。
却不想迟雪实在是个实诚孩子。
思虑再三,又冲解凛拍拍胸脯,说:“那我一个人去楼上看看那个老太太吧、去给老人家道个谢,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毕竟。
从刚才的反应里就不难判断,解凛实际上是不想去见叶家人的。
——她并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让解凛在他的底线问题上一再退让。
“你一个人?”
解凛却仍旧眉头紧锁,拉着她不放。
嘴上没说不让去。
动作里倒是一览无余。
“我只过去给人家道个谢。”
迟雪只得无奈的笑:“而且,五年了,我知道在找我这件事上,叶家花的钱确实不少。我在陈之华那里,也不是完全两耳不闻窗外事的。”
“……”
“而且……其实我也想着,结婚这个事,多少要通知家里人的。我前脚跟你结婚,后面又跟叶南生走过场,怎么都不好交代。”
“交代?”
解凛说:“我们从来没必要向叶家人交代。”
不是你或我。
是我们。
在这件事上,他划领地的意识倒是空前敏感。
究其原因,大概也是他自己都控制不住,每每一碰到叶家的事,恍惚间,就又会回到多年前、那个因被赶出家门而手足无措的、小孩子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