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起唇角,祁温贤话锋一转:“毕业后我明明有很多选择,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非要做这一行的?如果待在益禾集团,我几年之内怕是都得困在楠丰,但是成立工作室,办展、参赛,洽谈合作,我就可以经常飞到世界各地……”
眼前浮现出几乎要烙印在脑海里的三张照片,男人的声音沉下来:“去找雪山,去找许愿池,去找那个,从我身边逃走的未婚妻。”
瞬间脑补出许多他的挣扎,他的纠结,他的不管,他的不顾,辛歌拨弄着餐盘里的小糕点,因为羞赧,声音细细弱弱的:“祁温贤,我忽然发现你比我想的还要偏执诶。”
“是吗?其实有很多事,我并不是很在意,我知道我不管做哪一行,走哪一条路,都不会比别人差,不过是人生阶段不同的选择罢了。”他笑了笑,镜片后的眼神深情笃定,“但人间正道,只有你一条。”
不愿偏离。
*
周五那天,辛歌在临近午休时,终于等来了温茹。
项目组有不少同事都知道辛歌在楠丰有个姑姑,还以为这位打扮考究的中年贵妇是来探望侄女的,并没有多问。
或许是一个人前来“求和”失了气势,又或许是温夫人对青禾创意园这附近并不熟悉,需要有人引路、出主意,总之,这趟找来幻想恋歌项目组,她的身边多了一个妆容精致、衣着体面的年轻女孩,听两人的交谈和称呼,约莫是温家的小辈。
辛歌将两人带去了创意园里的咖啡店。
温茹这番出现,比之前要憔悴几分,开场几个回合的寒暄,也不见曾经惯用的绵里藏针——许应是解不开祁温贤丢给她的难题,不得已,这才拉下老脸过来帮儿子找初心。
冬日暖饮上来后,温夫人这才切入正题:“下周你祁叔过生日,我们想着在家里办场小酒会,请些亲朋到场,你提前协调好时间,按时过来啊。”
辛歌搅动着面前的馥芮白,故作为难道:“温姨,我和祁温贤都已经分手了,再出席这种场合,不合适吧?”
“这……都到三个月了?”
“是啊,我已经按照你提的条件和他和平分手啊。”她乖巧应声,“接下来他有什么事,按照约定,都应该和我没有关系了,我说过不会耽误他,我祝福他能够找到比我更合适的结婚对象。”
疏离、客套,带着一丝压抑的幽怨。
光是这一段,辛歌觉得已经贡献了自己毕生的演技。
结婚证此刻还在包里装着呢……
祁温贤要是敢找,她绝对会想办法让他再也体会不到做爸爸的快乐——就像当初送“退婚”去做绝育时一样。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呢?你就不能多拖两天?这么重要的场合,我和你祁叔都把话放出去了,你说不来就不来,那怎么能行?我给你那套红宝石首饰,就是想让你当天戴的呀!”温茹果然急了,一股脑儿说了不少话,“你们的事,温贤前几天和我说了,但他觉得……和你相处挺好的,是你和他提的分手,他心高气傲,不懂怎么哄人,又不好意思过来找你,我这个当妈的,总不能看儿子难受吧?而且,那七百万,温贤也都还给我了,你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继续搬回澜庭住着就是,温姨这么说……你明白什么意思的吧?”
辛歌歪头装傻:“啊,我不明白。”
温茹哑然。
跟着温茹一起来的年轻女孩倒是笑了:“辛歌姐姐,我姑母的意思是,希望你和温贤哥哥重归于好。”
辛歌望向她,隐约觉得有些眼熟:“你是……”
“我是小雪,温轻雪。”少女冲她扬起笑容,“我们以前见过的——在你和温贤哥哥的订婚宴上,不过那时候我还很小,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听姑母说,温贤哥哥和你分开后挺消沉的,连工作室都不想开了,她让我过来也劝劝你。”
嗯,确实是挺“消沉”的。
昨晚还连哄带骗带她开房大战了三百回合,弄得她到现在腰还酸。
辛歌内心刷过无数条弹幕,顺便回味了一下昨晚的经历。
见她走神,温茹以为她还在犹疑,又劝一句:“辛歌啊,你不是也说自己挺喜欢温贤的吗?我想着你和温贤年纪也不小了,难得能处得来,又知根知底,要不就再处处?我和他爸都老了,顾不上小一辈的事了,你们自己……把握好就行……”
温轻雪及时翻译:“姑母的意思是:她和姑父不反对你们交往。”
辛歌依然故作为难:“就是年纪不小了,所以耽误不起啊。”
温轻雪再度开腔:“辛歌姐姐的意思是:现在分手,还能找个合适的对象谈婚论嫁,再陪温贤哥哥耗几年,耽误的人是她。”
辛歌瞥她一眼,心里明白了温夫人今天为什么要带个小丫头过来,敢情是有些话碍于面子实在说不出口,只能借助“翻译机”。
翻得漂亮。
摸清了辛歌的态度,温茹这下算是彻底急了,端在手里的咖啡不小心晃荡出来几滴,弄脏了她的裙摆。
顾不得擦弄,她直勾勾望着辛歌:“怎么能说耽误呢?处的不错,那就结婚好了嘛,反正我们家也都对外说了愿意履行婚约……关键温贤做服装设计那一行,讲究的是灵感和天赋,几年不出作品、没有曝光,那基本上就很难再回到原来的高度了,这个才是耽误不起的。”
尽管不情愿,话倒是撂了出来。
看得出,祁温贤那招“转移主要矛盾”的法子,还是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