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多碎一层,完全裂得不成样,不知道她是什么离开套房的,等她自己回过神时,她已回到封笙的晏会上,似乎刚才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她还喜欢他吗?她对他所有的感觉正在慢慢变麻变淡变模糊,曾经爱的深潭里再找不出对他的心动,也许是被恨覆盖了,也许是被恨替代了。
她在会场进出口的小角落坐下,脸上挂着两串冰冷的眼泪。
一直在找她的霍彦终于在晏会里出来之后看到她,他来到她对面坐下,看到她哭过,眉头紧琐。“我送你回去。”
邬朵朵摇摇头,“我跟封笙一起。”
“舒爷爷很想见你。”
“我不喜欢他。”他全家她都不喜欢。“霍彦,给我点时间好吗?我心情不好。”
“好,我等你。”霍彦妥协。
封笙陪邬朵朵在云景山庄住了十几天,自从生日晏结束,不但邬朵朵经常神游,封笙也是好不了多少,两人时常坐在一起聊着聊着就各自神游太空,话题莫名就戛然而止。
封笙朋友圈很广,她交友广泛,几乎每天都有不同的脸孔出现在云景山庄来找她玩。云景山庄娱乐设备一应俱全,每到晚上都会特别热闹。
封笙和邬朵朵在玩时,封樾常常是在书房办公,有时也会被邬朵朵叫上去喝几杯。
邬朵朵对于凌骁要她离开云景山庄,离开封樾的警告并未放在心上,她只想等他自己受不了的时候答应跟她离婚,放她自由。
封樾喝两杯,想离开派对下楼时被邬朵朵拉住,她喝的有点多,面颊滚烫。她旁边的封笙也没少喝,两个人抱成一团,还一人拉住封樾一只手,不给他离开,说要把他灌醉,让他解放。
一次醉两个,他有些哭笑不得。
邬朵朵醉得比较严重,她已经认不出封樾,到处在胡言乱语,还认错人。
封樾背起邬朵朵,扶着走路有些晃的封笙,把她们从三楼带下二楼,两人歪在沙发上抱在一起睡。
喝醉的两人还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前言不搭后语,你说你的我说我的,话语含糊在嘴里说的不清不楚,不知道在叽噜什么。
“两个笨蛋。”
封樾解开一颗领口扣子,再回到书房工作。
三楼还在狂欢,直到深夜才陆续散去。
封笙睡没多久就醒来,邬朵朵完全不省人事。她想把邬朵朵叫醒,但邬朵朵一点醒来的迹象也没有,封笙放弃叫醒她,去找封樾帮忙。
封樾还在忙,下班回来后,他没停过。他的电脑开着,办公桌上一大堆设计图纸。
奇光钻石酒店项目的中标通知书已经发给他,但招标方似乎还在犹豫,目前为止未确定双方的契约关系。
而对方给出的态度令他隐约感到似乎是得罪了什么人。
封樾边清理垃圾邮件边思索着,封笙站在门口轻叩两下门板,对封樾说道:“哥哥,把朵朵送回房里吧,我看她要睡到明天才能醒过来。”
“嗯。”
封樾停下手中的工作,走到客厅把邬朵朵抱进房间里。
当他把邬朵朵放到床上时,她朝着封樾心口捶打,皱着眉头低喃道:“凌骁,我恨你……”
没想到她是凌骁的女人,那照这样看来,凌骁应该知道她住在他家里,而且竞标的事估计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出现的问题。
也许凌骁正在想着要不要撤销他的资格,跟他解除合约。
封樾捉住还在打他的那只手,“朵朵,我是封樾。”
看到邬朵朵把他错认成凌骁,他轻叹,也不知道凌骁做了什么,令她这么伤心。
封笙给封樾递来一条湿毛巾,然后上到床上靠在床头,看着封樾给邬朵朵擦脸,她心疼封樾,说道:“哥哥,你其实可以不用管的。”
为了避嫌,还专门叫她过来陪她一起睡,可人家凌骁会因为这样而不在意吗?
“我喜欢她。”
“好吧,”封笙穿进被窝里,“等下帮忙关门,我要睡了。”
第20章 ②⊙
臻观连琐酒店洽谈室。
凌骁来到洽谈室内在主位坐下,秘书长将他需的合同给他之后退出洽谈室。
他今天虽穿着衬衫西装,但并未打领带,领口扣子解开两颗,面色阴郁,明显对来者存在很大的意见。
基本的会面礼仪都省掉了。
封樾让他的秘书长也退出洽谈室,面前的文件摆在一边,没有要交给凌骁的意思。看来他非常清楚此时跟凌骁的会谈会以私事为主,公事完全会因为私人事件的转向跟着发生改变。
他也很清楚,他的中标文件有可能会在下一刻变成解约合同。
哪怕中标结果已经通知所有未中标的投标人,但只要凌骁高兴,他分分钟可以对他撤销解约,重新招标。
果然,封樾还没有说什么,即时终谈的凌骁把他手边的文件袋推到封樾跟前,示意他打开看。
封樾拆开文件袋,取出里面的合同。是奇光钻石酒店的中标解约合同,内附一份赔偿协议。均没有盖章,所有的签字盖章栏都是空白的。
这证明凌骁还留有谈判的余地给他,等着他自动退出。
凌骁的处事风格他有耳闻,他这个人对待人事物非常冷淡,没有人能挑起他情绪影响他判断。他一般会给对手第一个机会,如果对方还是不识趣,他接下来的手段就会很残忍。
对待女人也是一样。
他给的文件没有带笔,封樾从他自己的文件袋里抽出备用笔,拧开笔帽准备签名,合同没有看一眼。
凌骁扫视他的手上的笔,打断他,“封总不看看合同内容吗?”
封樾搁下笔,反问他,“凌总是不希望我签这份解约合同吗?”
凌骁移开视线,默了下,说道:“封总努力这么久,好不容易中标,真的一点都不想争取?”
封樾听出他话中有话,也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不过既然他不点明,那他也没必要点明。
封樾说道:“赚钱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是让她开心的方式只有一种。”
凌骁眼神骤冷,洽谈室更僵几分,连空气都是紧绷的,如同他嘴角。
“看来你知道的还挺多。”
“凌总放心,我是一个善于保守秘密的人,这些事会烂在我的肚子里。”
凌骁哼笑,冰凉视线探进他眼底,“你是怕她伤心吧。”
“你不怕吗?”封樾重新执起笔,“如果不怕,为什么这些合同会留白?”
“我一惯的处事风格。”
封樾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在签名栏签名,然后盖章。“凌骁,如果你不能对她好,就放手,她有权力追求她的幸福。”
封樾一页一页的翻开来签名,没有半点犹豫。
“你是想告诉我,她追错对象了吗。”
“你要是偏这么认为,我也不反对。”
封樾把所有签好的页面轮着盖骑缝章,重新检查一遍,确实没有问题,他将文件推回去给凌骁,把笔收好。
“还有十天的时间。”凌骁把他签好的合同收好放到一边,没有过目,但提醒封樾,他还有十天的时间可以后悔。
封樾站起来,把椅子挪回去,归位。“我这个人做事遵循内心感受,感觉上要怎么做好受我就会怎样去做,不会中途改变想法。”
“封樾,我劝你不要插手我的家事。”
“不好意思,我看不得她无家可归。”
“你可以走了。”
气氛冷僵,两人对峙越久敌意越深,就算后继再合作也不会太顺利,双方已经埋下无法拔除的芥蒂。
封樾抄起桌面上的文件,走到门口,仍不甘心他那么对邬朵朵,停下片刻,他扭过头来谴责凌骁,“承认自己喜欢她有那么难吗?”
凌骁不理会封樾的问题,径自拿起桌面的手机给秘书长打电话。
封樾开门出去,在外面把门关上。
——
邬朵朵陪封笙在品牌服装店里试裙子,封笙的朋友邀她去舞会,她想叫邬朵朵去,但邬朵朵没有有什么心情。
封笙手中的裙子往邬朵朵身上比,看上去挺洋气的,暖色系的公主裙瞬间让状态萎靡不振的邬朵朵添上几分灵气,眼睛都多亮了点。
“这裙子不适合我。”这不是她的风格。
“穿上才知道呢,光是比一下身段都觉得很好看。”封笙人长得娇俏,个性甜美可爱,不说话时看着惹人怜,她穿公主裙再合适不过。
邬朵朵摇摇头,“我就不糟蹋它了吧,怪对不起人家设计师的灵感的。”
“就爱贬低自己。你等下我,我进去试试。”
封笙拿着裙子往试衣间方向走去。过三分钟左右她就出来了,飘肩和腰后双排珍珠扣,裙摆皱褶和柔纱,淡淡的暖黄色穿在封笙身上显得她格外吸睛。
“很漂亮的,可以要。”邬朵朵对她点头,很是欣赏。
“朵朵,你真的不选一套吗?”封笙觉得邬朵朵在极力让自己摆脱暗伤,她的开心总是不能直达心底,发自肺腑。
“我不喜欢穿裙子。”
“怪不得哥哥叫我不用给你买裙子,你这么好的身材,真是可惜了。”
“封樾他这几天好像很忙。”她好像有两天没见他了。
封笙听到邬朵朵主动提到封樾,她仔细观察邬朵朵的表情,问她:“朵朵,你喜欢我哥哥吗?”
“封樾吗?我喜欢他,但仅限于朋友间的那种好感。”
“喔。那我能知道那个叫凌骁的,是不是你喜欢的人?”封笙小心翼翼,“那天你喝醉,一直叫他的名字……还说恨他。”
“一个无聊之人罢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邬朵朵想到凌骁心里还是会抽痛。
“他应该挺残忍的吧,我听公司里的人说,他要我哥签解约合同。明明我哥那么努力,做得那么好,他还有得挑,也不知道他想找什么神仙设计师。”
“什么解约合同?为什么啊?”她都不知道封樾跟凌骁之间有商业合作。
她想起凌骁警告她马上离开封樾时的语气,那时他就已经打定主意,她不听话他就会处治她了吧。
“就是奇光钻石酒店的工程招标,我哥明明中标了,他却迟迟不肯确定双方之间的合作关系,还要撤销我哥这边的资格重新招标,我说他要求也太高了……”
邬朵朵的脸上瞬间失了血色。
封笙继续抱怨,“行内翘楚他都看不上,我真想知道他想要什么人。”
“封笙,封樾到底在忙什么?”
“也许正在忙着设计样板间吧。”
封笙进试衣间把裙子换回来,她出来时看到邬朵朵在打电话,她让营业员包起她要买的裙子,接着去收银台刷卡。
邬朵朵打电话给凌骁,说要见他。
凌骁的会议刚散,就接到邬朵朵的来电,说要见他。
他想起封樾说她是无家可归,他唇线不知不觉抿紧,眉眼也暗下了些。
他自己就是无家可归,谁在他面前说这句话他都非常介意。当想到邬朵朵的处境确实接近无家可归,他的心弦被揪紧。
会议室所有人散去,秘书帮他从外面把门关上。
他站在窗前,视线无棸焦,问电话里的邬朵朵:“想什么时候来见我?”
“你在哪里?”
“现在下班,准备回家。”
邬朵朵那头沉默十几秒,“我是有点事要跟你说一下,但不想去你家。”
凌骁听得出她对去他那里很抗拒,很反感。如果是以前,她该会是很兴奋的,她无时不刻都想介入他的私人空间和私人领域。
他眉头微蹙,话堵在喉咙好几秒,“我在办公室,现在过来。”
邬朵朵挂断他电话。
大概过去半个钟,邬朵朵来到凌骁办公室。
凌骁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她没有敲门直接开门进办公室,向他那里走去,坐在他对面的组合沙发上。
凌骁抬眼,看到她脸上没什么血色,眼周淡淡的一圈青黑色,没有涂上任何唇釉的嘴唇有些干有些泛白。以前她也不涂,但一直都是粉粉润润的。
她瘦了一圈。
对比上次的出现,她更安静几分,眼底下压制的叛逆没有像以往那般有随时跳跃反弹的迹象,反而埋得有些深。是被隐隐升起的水雾覆盖住了。
凌骁定定的看她十几秒,她嘴唇微启,但却没有出声。
他突然倾身伸出双臂,将她从对面沙发拉过来,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她一把拉进怀里,双手交叉横在她胸前环住她。
他心跳有点不受控制的加快。适应不良却备感奇妙。
邬朵朵极力挣扎,没能挣脱反而被他更紧的扣压在怀里。
她的嘴唇干涸,看上去倒像是他的过错,他为抚平那一丁点刚冒尖尖的不适感,他朝她微启的两片唇吻下去。
她似乎惊到,咬紧牙齿拒不配合。
他硬攻之后被她咬伤舌头,才被迫停止这个吻。嘴里开始充斥着血腥味,除了疼还有一丝丝的咸。
她坚决不看他,对咬伤他没有一点心疼和歉意,看起来像是自卫的被迫举动。
他松开她,她面无表情的坐回对面沙发。
他舌尖抵着牙关,品着被她咬出的血,感觉她刚才那股野性不过发挥了半分。
邬朵朵看到他喉结上下滚动咽下口水,嘴角浮着一丝征服欲。她刚才那个反击,他舌头估计该出血了吧?
她轻咬下唇,刚才被他吮到微微肿涨,有点疼。
“找我什么事。”他胳膊往沙发扶手上搁,往后仰靠,视线却一直停在她脸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他知道她来找他是为了他跟封樾解约的事。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跟封樾解约,是因为我住在他家里吗?”
他大费周折要重新招标,说明在以后的合作名单里不会再出现极度封尚这家公司。不仅如此,极度封尚被他解约出告示后,极度封尚在一定程度上会遭受业内质疑,品牌口碑下降,影响到后续的合作发展。
邬朵朵语气从没这么软过,凌骁眼神幽深阴凉,却隐隐窜起火星子。
“想为他求情?”
他犀利的眼神有点烫人,她垂下眼睑避开他视线,“不是为他求情,是不希望是因为我。”
凌骁盯着她看,周身上下寒气缠绕,冰冷咬字,“我给过他机会,他自己不要,要不你劝劝他。”
邬朵朵疑惑地看着凌骁,对于他说的给封樾机会这个事,更加觉得凌骁会这么干就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