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广榕那可是时刻都在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一抬脚,舒广榕立马就能猜到他要干什么。
舒广榕老脸一横,从沙发上腾身而起,加快脚步拦在凌骁面前,怒喝他,“我不许你上楼!不然,我就告你私闯民宅!”
凌骁冷着一张脸抬起左手把舒广榕轻轻往左边拨开,舒广榕毫无反抗之力,这一拨虽轻,但他已经是往旁边连着踉跄出去好几步,最后还是依靠扶着旁边的装饰柜才能站稳。
而凌骁早就在他几乎摔倒的同时,已经上楼去,那背影颀长笔直,那抹冷绝隐约警示着他的不容侵犯,更不允许旁人对他要做的事进行任何干预。
但舒广榕才不管他那么多,这里是他家,他说了算!
他赶紧跟在后头上楼去,速度比任何时候都要快,好像不小心慢一秒邬朵朵就会凌骁抓回凤祥湾似的。
可惜,还是慢了几步,等他追上玄关处,凌骁已经打开邬朵朵的房门走进去,门也随之从里面被关上,舒广榕只好气急败坏的打电话给锁匠求助。
凌骁进房间时,邬朵朵刚醒来,正在下床穿鞋。
他把门反锁后只走进去几步,站在床尾旁边看着她,也不说话,神色冷凝结霜,比任何时候都更严肃。
邬朵朵看到他出现在她房间里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失忆前他也是这样随便闯她房间,然后反手锁上门,让舒广榕在外面焦急拍门。
如果没猜错,等下舒广榕会像上次一样,想尽办法阻止她跟他单独呆在房间里。
她穿着棉拖走向他,视线在紧闭的门板上扫视一下,轻轻勾起一点笑容看着脸色死板的凌骁,“怎么过来了?”
凌骁紧绷的唇线微松一点缝隙,问她时冷中带着点受伤,“你答应了吗?”
“答应什么?”
凌骁消掉一点心头的慌乱,向她走近一步,“跟霍彦联姻。”
邬朵朵刚想说话,即被舒广榕的拍门声打断,他在门外叫邬朵朵过去给他开门,还说什么要报警之类的话。
她笑起来,“爷爷帮我安排的,要是拒绝他的话,他肯定会很伤心。”
“你知道这件事,但没有拒绝?”
“有什么好拒绝的,我也想尝试一下跟人联姻的感觉,说不定体验起来感觉超棒呢。”
邬朵朵说着,整一下裙摆,视线落在平坦的小腹上,不去看凌骁的表情。
但下一秒她被凌骁拥进怀里,占有欲十分明显的冲她袭来,并宣示,“你是我的,”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俯首吻住她,重复好几次,“你是我的。”
这心慌这不安,并没有因为吻她而消散,反而像是病入膏肓了一样,浸入他的骨髓,吞噬着他的全身细胞。
邬朵朵揪着他的一点衣领,在他吻向她侧颈时,她抱怨,“那你就别叫浼晴跟踪我,我可是一点也不想见到她。”
“我没做过这件事。”他双手握着她肩头,看着她。她还是不相信他。
“你就是想帮她说话,你每次都帮她,她不管做错什么你都包庇她,失忆前也是,失忆后也是,她就是有那个本事让你一心向着她。”邬朵朵把脸撇过一边去,堵着气。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撤掉她的职务,让她回去做她的调香师,不可以再来找你,不可以做跟你有关的任何事,最好就是从此以后不要再出现在你面前。”
邬朵朵一口气说完。凌骁一阵沉默。
邬朵朵挣脱他,“就知道你做不到。”
她说着走向门口,把门打开后走了出去。
第57章 ⑤⑦
凌骁跟在后面出来,但是邬朵朵往玄关方向走去后便下了楼,没有理他也没有理跟在她后面的舒广榕。
这时舒广榕转回头恶狠狠的骂凌骁,“下次你再敢闯进朵朵房间惹她不高兴,我一定扒了你小子的皮!”
凌骁急着追上前面的邬朵朵说清楚,很快把舒广榕甩在后头。
邬朵朵下到客厅,还没在沙发坐下,看到霍彦从庭院那头朝着客厅走过来,样子有点急躁。
他进到客厅后,凌骁刚好追上她,此时正站在她的身边看着霍彦,敌意很大。
他们三个谁也没先开口说话,但心里第一时间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舒广榕下来后见到霍彦,他一改刚才给凌骁的凶狠转而换上一副笑脸迎向霍彦,“霍彦啊,快进来坐,我正想着去找你呢。”
霍彦只是朝舒广榕稍微点头,没说什么。
舒广榕见他们三个谁也不出声,气氛僵持着,他清下嗓子让声音更响亮些,颇有替霍彦和邬朵朵向凌骁宣布联姻的意味,“霍彦,朵朵就交给你了!”
霍彦微蹙眉,“舒爷爷,我是来找你的……”
舒广榕像没听到霍彦说的话,自顾往庭院走去,还向凌骁放话,“凌骁,没什么事就离开我家吧!”
凌骁既不回应他也不移步,就站在邬朵朵身边盯着霍彦看,双眼半咪,从眼缝里射出的聚光是带着危险意味的。
一向不喜说太多话的他,在邬朵朵的问题上他却一遍又一遍地去考虑同一件事,一次又一次的翻出同一个警告,甚至一句话可以重复说几次。
这无一不是在宣示主权,邬朵朵只能是他的。旁人都该有自知之明,悄悄地退出一边去。
“霍彦,我们之间的帐什么时候算一下。”
“都可以,你怎样开心怎样来,我没意见。”
“这么快妥协?确定要这么做吗?”凌骁指的是他跟邬朵朵联姻的事。
霍彦本来就是为这件事来,他当然是不同意的。但关于他跟凌骁之间的合作,按目前的情况看,他预料也不会持续太久,早晚得崩,因为凌骁已经疯魔,完全不相信他跟邬朵朵是清白的。
只是还没等他出声,邬朵朵先他一步站到两人中间背对着他面向凌骁,跟凌骁扛起来,“你要对霍彦做什么?在你眼里,就这么容不下任何一个竞争对手吗?一定是要牵扯其他,拿利益上的事来威胁他人吗?”
“朵朵,我跟霍彦之间的事你不要插手。”凌骁跟邬朵朵说话,视线却是跟她身后的霍彦在交锋对峙。
他要把邬朵朵往他身前拉,但是被邬朵朵避开,伸出去的手抓了个空。她往后向霍彦退出去两步,拉开跟他之间的距离,靠近霍彦。
凌骁蹙眉,收回落空的手,眼里有受伤,“朵朵,连你也要对着我干吗?”
他跟他们对着干就是为了跟她在一起,可是她却为他们说话,选择站在他的对立面跟他作对。
最难以接受的是,她在帮他的情敌说话,而且这个情敌目前正准备跟她联姻。
可是邬朵朵接下来说出的话更让他崩溃,她说,“我不会再跟你回凤祥湾了,我要跟谁联姻是我自己的事,你别管。以后也别来浅水湾闹了,如果你做不到,我就消失就给你看。”
凌骁只是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全哽在喉间。
她还在继续,“现在你可以回去了,我不想见到你。”
凌骁终于吐出那口闷气,但并没有舒服点,反而是火辣辣的灼痛感腾升蔓延,从胸口直上头顶。
从未感到的挫败,就像被全世界抛弃和否定般,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你要跟霍彦在一起?”
他的咬牙切齿看起来却更添几分可怜,眼里的伤竟是十分明显,和赤。裸。裸。
邬朵朵根本不看他,“不要你管。”
“你是不是真的要跟霍彦在一起?”
他热烈中带着伤感,迫切渴求但已在霎那间冰冷静止,那个沸腾的点强行被缩回身体里去,就像一头追捕猎物中的狮子突然被猎物隔空制住,爆发只能在心底里进行。
邬朵朵再往后退一点,跟霍彦齐肩而站,“那你是不是非得要用浼晴这个人?”
“她只是在为我做事,跟霍彦能相提并论吗?”凌骁看着她身边一直没机会出声的霍彦,“他,喜欢你并且从一开始就在追你,现在更是进阶为你的联姻对象……”
“凌骁,”霍彦听不下去了,强行打断他,“不要揪住以前的事不放。现在,我没同意联姻这件事。”
“霍彦你闭嘴。”凌骁转向邬朵朵,“你自己来说,你要选我还是霍彦?”
霍彦无语,直接退开坐到一边。
邬朵朵无奈哼笑,“还在为她说话,既然她那么重要,那你可以试着喜欢她,然后跟她在一起,何必来找我这个有联姻对象的人呢。”
凌骁不相信她会跟霍彦联姻,他走向她,“告诉我,你不会跟霍彦联姻。”
邬朵朵眼波无神但冷漠,口是心非,“你错了,我随时都有可能会跟他联姻。”
“一定要这样激我吗?”出口的语气有些冲。
“谁激谁未定,我不过是说了一句心里话。”邬朵朵更冲,就是故意提高音量,好盖过他的,最好把他的气焰完全压下去。
凌骁干涩的咽下口水,就像把一切无奈都咽下去自行消化掉。
他垂眸看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霍彦,再移回邬朵朵脸上,语气突然变得非得沉静,“等你冷静点我再来找你。”
没等邬朵朵回击,他用离开结束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径自走向庭院,离开浅水湾。
邬朵朵坐回沙发上,慢慢平复心情,可却做不到冷静下来,心里的火气一直不能熄灭。
她为转移注意力,随便扯话题问霍彦,“你是来找爷爷吗?”
霍彦却反问一个他比较关心的问题,“朵朵,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你是不是想劝我跟凌骁复婚?”邬朵朵火气难平,“你看他那个样子,像是能跟我坦诚相对的过日子吗?他做什么事都要瞒着我,我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不能知道那些事。”
“我觉得有些事情不知道对你来说会好点,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你不用帮他说话,除了这点他还有很多令人可恨的地方。”
“朵朵,联姻的事我会跟舒爷爷说清楚,叫他打消掉这个念头。只是,你不可能一直藏着,总是要做好打算,虽然你跟凌骁已经离婚,但是他有权知道你怀孕的事。”霍彦的视线在她小腹停了一下。
“才不管,他瞒着我的时候不是也没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那不一样。”
霍彦也有事瞒着邬朵朵,而且关系到凌骁,所以能知道凌骁为什么这么做。但是舒广榕要他保密,不想让邬朵朵卷进舒广榕跟凌骁的矛盾中,所以霍彦也是有口难言,只能选择沉默。
——
会议室
“周总,没有什么问题就签字吧。”
浼晴拿着文件袋站在周总和俞总的侧面,提醒看合同看得有点久的周总。
周总不签字,俞总和林副总也是执笔做样子而已,签字那一栏其实都是空的,一个字也没签下。
但周总不但不签字还把笔搁在一边,半咪细小的丹凤眼,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对面主位上的凌骁,“是这样的,我和俞总还有林副总商量过,就股份这一块还是稍微少了那么一点点,如果每人再加那么百分之二……”
他看似小心翼翼地做个“一点点”的手势,其实那脸皮的厚度跟那胆子的毛度是相当的浓密且匪悍的,眼里的贪婪洞窟很是幽深。
“周总,你是不是搞错位置了,可以说现在是你们求着凌总签字。你应该很清楚,依凌总现在的实力,根本就不需要你们才可以收购沃天,他履行合约,完全是因为看在你们这么多年忠心支持的份上。”浼晴严厉出声打断周总的想法。
可周总皮面上还是装着笑嘻嘻的样子,“浼晴,别这么激动,我们又不是要跟凌总撕破脸皮,我们只是想多赚点钱,毕竟我们老了,也干不了几年,就是想着赚点养老钱……也不枉我们兢兢业业还隐忍着被揭发的风险支持凌总这么多年,这是我们该得的啊!”
他说完,自以为是的点着头,俞总和林副总也随声附和,点头如捣蒜,“周总说得对,我们隐忍得太辛苦了!整整八年啊……这日子过得简直是暗无天日。”
等俞总和林副总叫完苦后,周总阴阳怪气的补多几句,“也别跟我们说什么凌总现在有实力单干,可以把我们三个元老一脚踢开的话。说点不好听的吧,凌总现在失忆,能力是强是弱?诚信是好是差?以前的约定记得多少?这些我们都无从得知,“所以,我们为了保障自身的利益,多拿点股份怎么了?这很过分吗?要知道,我们三个人可是掌握了大半个沃天和臻观的秘密,只要哪天我们三个人中有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那谁也不能保证凌总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有诚信有口碑的凌总……”
“就是,我们老了,嘴巴也没以前那么严了。”俞总也变得面目可憎起来,“再说,萧泽都跟凌总闹翻了脸,往后谁还敢找凌总合作啊?我们股份到手之后,全部变现就回去养老,也不掺和凌总以后的发展了,整个沃天凌总一个人说了算。”
浼晴听到这些阴阳怪气的声音心里很窝火,语气锋利起来,“周总,俞总,你们是不是老糊涂了?凭凌总现在的实力和商业地位,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能憾动得了的吗?”
“那些小事是影响不了他,但是人言可畏啊,商界就那点圈子,现在传得沸沸扬扬的,合作项目都被撤销了多少?被终止被解约了多少?这些数量只会增不会减,浼晴你可是最清楚的那个,其他的都不用我再说下去了吧?”
周总和俞总耸着肩膀挨得很近,像蜇伏的野兽,随时会腾起反咬一口似的。只有林副总一直维以半观望半附和状态。
这时凌骁才说话,“周总,萧泽给你们多少好处,你们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向他倒戈?”
被说到点子上,周总也不尴尬,一向唯利是图的嘴脸显露无遗,“凌总年轻有为,只要跟以前一样努力,总有扳回局面的一天,我们拼命多年早就力不从心,养老才是我们最终的目标,至于还要赚多少爬上哪个人生巅峰已经不该是我们这个年纪该去想的事了。”
“对!”俞总极力赞同。
林副总支着下巴一声不吭。
“浼晴,”凌骁给浼晴递眼神。
自从跟萧泽闹翻,他就已经算计到萧泽不会轻易接受他的惩罚。
而周总在和萧泽接触后,也会做出跟之前不同的发展计划,这比冒险跟着失忆的他划算。
浼晴转身把周总他们手边的合同全数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