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旁观者清。她或许在自己的感情里不够敏锐,却是一个很好的旁观者。
一顿饭的功夫,关闻和韩黎那难以掩饰的情感漂浮在空气中,倪言看得真切。她也注意到了关闻的父亲,他话里话外都有自己“阶层”的骄傲,他没有对倪言表示出嫌弃,纯粹因为与他无关。并且,他觉得女人依附于男人也没什么。
倪言看得出关闻的顾虑,这曾几何时也是她的顾虑。
季家和关家的周围,到处是关闻父亲那样的人,不是什么坏人,却能压垮他们这种普通人。
倪言不喜欢他口中的依附关系。
她叹了口气。
“怎么了?”
红灯的时候,季以川伸出一只手牵住了她,温度慢慢地传递过来。
倪言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想起来还有些工作,回去以后要赶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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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入秋,气温还抓着夏天的尾巴,不愿降下。直到痛痛快快的一场大雨后才慢慢转凉。
倪言在出版社跟随前辈做了一些翻译工作,逐渐积累了经验。哪一句话该翻译成“繁星”,哪里又该翻译成“星星”,一字之差,千差万别,她也逐渐有了感觉。
Boss关闻自从见了韩黎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
如季以川猜想的那样,她先前一直留倪言到很晚只是为了捉弄。现在倪言每晚都可以准点回家。
前段时间季以川身边的助理换了人,倪言问起发生了什么事。季以川说是韩黎自请的辞职,又或者说是休息一段时间。
倪言看着透明办公室里坐着的关闻,若有所思。
忽然关闻抬起头,唤了倪言进去。
她坐在办公椅里,下巴沉甸甸地搁在桌面上。
关闻问:“我这么问也许会有点冒犯,但你和以川是怎么说服你们父母的?”
倪言知道她口中这件需要“说服”的事是指家庭背景的差距。
“没有说服,”倪言清了清嗓说,“伯父伯母原本就很好说话。”
“嗯这我知道,那你自己心里呢?会不会有阻碍?”
倪言如实说:“会。”
关闻趴在桌子上,像是很渴望得到一个有用的答案:“那你是怎么克服的呢?”
倪言笑笑:“我没有克服,现在仍然。”
关闻愕然:“可是你们结婚了。”
倪言点头:“嗯,因为不计后果地去做了。”
“不计后果?”
倪言想了想,给她一句话:“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衡量了季以川在自己心里的重要性。
因为不想失去,所以才会鼓起勇气。
关闻想起和韩黎冲动的那夜,那似乎就是倪言口中的不计后果。
傍晚,那位倪言不想失去的季先生站在出版社的楼下,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大衣。高大挺拔的身形像极了英剧里的角色。
倪言皱起鼻子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季以川说:“今天工作不多。”
她瞥见车后座上摆的礼物,问道:“要去见谁?”
“倪子涵。”
倪言不解:“为何?”
季以川说:“他今天请假了,阑尾炎在医院。”
倪子涵所在的医院是浙江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傍晚时分已经做完了手术,在病房里唉声叹气的。
“子涵。”
他站在窗前回过头:“姐,你可算来看我了。”
倪子涵给倪言发了几条信息,她一直没有看手机,错过了。
倪言问:“你怎么得阑尾炎了?”
他有些委屈:“我也不知道啊,痛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