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重阳手机响了,出去跟人打电话,说来接的车就快到了,让抓紧时间。
孟妍打开抽屉,那里面还有一支木签。
她满心欢喜求来的,结果是支下下签。
她从前不愿意信,现在听着孟重阳焦头烂额跟人接二连三的打电话,忽然也消极的想,她和许劲知,或许真的是天命不可违。
孟妍蹲下身,把那些小物件又全拿出来,胡乱往抽屉里放,一边放一边掉眼泪,她好像能带走这些东西,又好像什么都带不走。
思绪万千,根本想不通,一股脑全放下,她什么都不再要了。
最后离开,她拿了这支签,去交给胡同口的快递站,拿了支笔潦草在快递单上写好地址。
雨声淅淅沥沥,车已经在外面等了,车大灯照过来,更显得她形单影只。
她从快递站出来,孟重阳撑着伞过来,“上车吧,都要走了还寄什么。”
孟妍没说话,老爸也就是唠叨一句,没再追问。
她坐上那辆红色的轿车,雨丝斜飞打在车窗上,点滴汇集。
她扭着头又看了一眼身后这条胡同,就在这里,她牵着他的手,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可是,许劲知,我撒了一个谎,我抽到的根本就不是上上签。
时隔多年,她又看见这支木签,忽然有点感慨。
“武尧城南那个庙,真挺灵的。”她把签拿起来,又看了一遍上面那烂记于心的签词,“当年抽了这么一支签,结果真的就事事不顺。”
没想到这签,他还留着。
许劲知这些年去过不少地方,上学,回家,找工作,租房子,随身的箱子都换了好几个,但这支木签,他一直留着。
“记得那会儿在庙里,我还去求菩萨保佑,希望我和你都能考上北京的大学,那一年,也确实算是灵验了。”她侧过头问,“我记得你当时也许了愿,许的什么?”
他看着她,声音不轻不重,“愿你平安。”
心愿很短,愿她平安。
孟妍微怔了瞬,当年只顾得惦记这支签,没问他许的什么愿,又或者他们提前说好去求高考的,就默认他也是求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没曾想他的在城南的庙里,跪在蒲团上,对着菩萨,许的愿里都没含带自己,而是愿她平安。
她手里仔细摩挲着这支木签,一双澄净的眼睛看着他,“许劲知。”
她单独叫他的名字,又被她这样瞧着,叫人动心,他应了一声,“嗯。”
孟妍把签拿给他看,振振有词,“下回如果去庙里,咱们再抽一次姻缘签,可能我手气不好,换你抽。”
总不能再抽个下下签出来。
许劲知扫了一眼木签,上面签词他也早就看过很多遍,确实是糟,他从她手中抽走,放回抽屉里,免得看着心烦,“我抽的话,那必须得是上上签。”
孟妍说,“那我可等着了。”
她也不是非得抽到支好签才肯罢休,就是觉得她和许劲知,不该是支下下签。
这么一会儿他头发也差不多干了,许劲知站在灯下,发丝蓬松,微乱,脸上棱角轮廓在光影中,比从前更硬朗些。
孟妍在老爸那儿吃了饭才回来的,许劲知没有,下班就去接了她,回来也不知道在瞎忙什么,到现在还饿着。
他瞧了眼墙上挂钟,快九点了,“陪我再吃个饭?”
她这才反应过来,“你没吃饭怎么现在才说。”
许劲知还认真想了一下,没想出个结果来,只能是,“忘了。”
孟妍过去开了一点窗,想看看外面雪停了没。
雪还在下,飘飘扬扬的小雪,两边路灯昏黄的光晕笼罩下来,如果她和许劲知走着出去,在那层雪上踩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应该还挺浪漫的。
就这么几秒钟,冷风窜进来无孔不入,她忍不住缩了下脖子,关上窗。
算了,这份浪漫,不要也罢。
孟妍穿了件薄毛衫,她把袖子往上翻了两截,“我给你做一碗吃得了,我的厨艺深得我爸真传,我爸十分,我怎么也能做个八分半。”
说着,她顺手开了他的冰箱门。
里面除了水,饮料,易拉罐装的啤酒,没有任何能做的东西。
果然,她不该对他的冰箱抱有任何不该有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