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不止一次问过魏冰,人究竟有没有来生?而魏冰总是无可奈何地、惋惜着抱住他,让他放过自己。
可是唐时不能,从十岁那年起,他就背上了一个永恒的枷锁,他也曾多次想过死亡,想过脱逃。可是他明白即使他死了枷锁也永远不会消失,而是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他不能那么自私,他不可能把本属于自己的苦难迁移给别人。
“哎,哎,哎,你是想跟我同归于尽吗?”
番石榴几乎要疯狂,她看着一辆接一辆车在他们身旁鸣笛,两三次几乎追尾,她在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要蓄意谋杀她。
即使她想死,也不是以这种惨烈的车祸的方式死掉,何况还是被别人搞死。
她后悔坐上他的车,一个疯子开的车。
唐时不断深呼吸,告诫自己回到现实,不要在马路上思考所谓的人生。
万幸,理智终于战胜了他的空想,他勉强着继续开车。
番石榴不敢相信,她遇到了一个比自己还疯的人。在刚才许多个要出车祸的瞬间,她感受到生命被别人拿捏的无力感,看来生命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显得宝贵,在别人手里只会如草芥般卑微。
番石榴忍住骂他的冲动,“那么你叫什么?”
“唐时。”
“唐屎。”她垂下头,低声重复道。
开车十五分钟就到了番石榴的家,小区环境很不错,安保也比唐时所在的小区严格很多,外来人员和车辆出入都要做重重登记。
番石榴的家门口有一个硕大的摄像头,好像在提醒前来拜访的客人:此处有监控!
唐时再一次打量站在面前的番石榴,过于沉稳的气质和她还带有书卷气的脸好不相符,她给人的感觉是矛盾重重。
番石榴打开门,还在因为刚才差点把命搭在他手上而无声地责怪他。唐时却没有离开的意向,她就那样站在门口不友好地看着唐时,两人冷漠地对峙。
唐时舍不得离开,即使知道眼前的番石榴并非小石榴,即使他是很理性的大学老师,他仍想多问番石榴几个问题。
“你……是独居吗?”
番石榴脸上闪过一丝轻蔑的笑,点了点头。
“你不会再想不开吧。”连唐时自己都没发现,他突然间变得小心翼翼。
番石榴脸上的轻蔑消失了,转而是不耐烦。
“就此打住吧,我真的要跟你说再见了。”
她转身关上门,可唐时用身体挡住,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想问一下,你……”
“你有完没完?”这会番石榴的脸上已经带着愠色,她讨厌没话找话的人,尤其是刚才差点害死她的疯子。
“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到底是担心我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窥探欲?”番石榴随后低声咒骂了一句,“神经病”。
“我当然是为了帮你。”唐时有些心虚,他不确定自己是要救人还是要自救。
番石榴把手搭在门框上,慵懒地伸展腰肢,眼波妩媚而尖锐,“那么你是为什么要帮我呢?是为了来一场美丽刺激的艳遇,还是以为我会给你很多钱?”
她有点不高兴地撅起嘴,打量了一下自己,“我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吗?”
唐时感到眼前这个女孩格外得陌生,这绝不可能是他的小石榴,因为如果她的小石榴可以长大,一定不会是这样尖酸刻薄的嘴脸。
即使非常看不起这个女孩,他也没有表现出像她那样的刻薄嘲讽,他已经习惯了把所有事情都内敛在心里。
他带着一种近乎乞求的眼光看向番石榴,“我只是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他比番石榴高大很多,可现在番石榴是居高临下的,他成了一只小丑。
她又一次在不经意间扭动了一下腰肢,流露出那种天然的性感,“该死,小石榴绝对不是这样的。”唐时只乞求在她的风情万种之下能得到自己渴望的回答。
“愚蠢又盲目的男人,你不知道万事万物都要付出等值的代价吗?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唐时诚恳地点头,“很重要。”
“只有我能回答你吗?”
他再次诚恳地看着她,“只有你。”
番石榴脸上带着怜悯的神色,又一次不太高兴地撅起嘴巴,心疼地说,“那我就更不能轻易回答你了。”
她看着唐时眼里的光亮起来又熄灭,得逞地大笑,捉弄人像是她一贯的伎俩。
“你告诉我,这个问题的代价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