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司小姐,早就听闻宰相的爱女来锦城小住,今日可算见着真人了。我家哥哥尚未成亲,模样俊朗,不知司小姐可有兴趣见上一见?”安芝玉语出惊人。
“多谢,不必。”司绾绾没料到这女的如此大胆,大庭广众之下,自己都尚未出阁,就踢自家哥哥相看别家女子。
萧昱也没料到,这安芝玉会如此说话,起身开口道:
“安小姐,我说过很多次了,叫我萧将军。萧某家中没有妹妹,担不起这声哥哥。我与绾绾还有事情要聊,请自便。”
安芝玉见萧昱如此,饶是脸皮再厚,也呆不下了,便一脸愤慨地转身离去。
待人走后,还没等萧昱开口说话,曲容兮就拉着司绾绾道:
“绾绾姐姐,刚刚那个人好讨厌,容兮不喜欢。”
“噗”,司绾绾有被笑到,“你为什么不喜欢人家,嗯?”
“她管的太宽了,竟然妄想帮绾绾姐姐相亲,哼!”曲容兮一脸的不高兴。司绾绾被他这副模样给逗笑,看着下面卖冰糖葫芦的人,对曲容兮道:
“要不要冰糖葫芦,姐姐下去给你买。”
“好呀,好呀!”曲容兮听司绾绾要给自己买冰糖葫芦,高兴的手舞足蹈,一看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绾绾,下面人多,我陪你去吧。”萧昱不放心司绾绾一个人下去。
“没事儿,我去去就来。”
“那好,我在上面看着你。”
司绾绾下楼后,就朝着那个卖糖葫芦的人走去,但突然人群中起了骚乱,司绾绾被人流给挤开了好几米远,眼前突然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楼上的萧昱刚一看见人群有骚动,就想下去找司绾绾,但转眼人就不见了。急得萧昱直接用轻功飞下高台,在人群中四处找寻司绾绾的身影,只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曲容兮一人在高台上。
“绾绾!绾绾!”萧昱发疯似地找着司绾绾,为什么?为什么?他又把绾绾弄丢了!萧昱,你要冷静下来,冷静下来。绾绾还等着你去找她呢。
司绾绾对萧昱在她失踪后陷入的崩溃一无所知,此时她正被五花大绑在一个悬崖边,旁边是一个笑得诡异的女子和一个气息深不可测的男子。
那女子正是前不久离开的安芝玉。
“你要干什么?”安芝玉本以为司绾绾醒来会惊慌失措,没想到这么镇定,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我要干什么?自然是要你永远地离开萧哥哥。”她喜欢萧哥哥那么多年,怎么能让人抢走他。她才来锦城不过数月,就屡屡听探子来报他俩的腻歪事,今日好不容易逮住机会了,她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她!
“司绾绾,别怨我,要怪只能怪你不该来锦城,更不该让萧哥哥对你如此上心!”说罢,安芝玉命令身旁的男人动手,将司绾绾推下悬崖。
司绾绾本想再挣扎几下,说些她并不喜欢萧昱的话,看能不能让安芝玉放过她。奈何反派下手速度又快又狠,她压根就没有任何辩驳的余地,就被猛地推下悬崖。
想不到她司绾绾一身顺遂,今天竟然就要交代在这么个鬼地方,还是因为如此荒唐的理由,也罢......感受着周身迅速闪过的空气,身体不断失重,她好像产生了错觉,怎么听到萧昱的声音了?陷入黑暗之前,司绾绾好像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就在刚刚,萧昱察觉人群突然暴动不简单,便迅速往暴动中心赶去,果然抓住几个贼眉鼠眼的人,刀剑相向,一番逼问,自是问出了司绾绾的去处。
他真是没想到,这安芝玉竟然胆大至此,这次他绝不会再顾及她父亲的面子,任她为所欲为。等萧昱赶到崖边时,正好看到司绾绾被推下悬崖,他忙飞奔过去,给了那男人一掌,然后就转身跳下悬崖,迅速发动内力加快自身降落速度。
那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要追上绾绾,他绝不会再让她独自一人坠崖,如果要死,那就一起吧。
绾绾,我来了,别怕。
好在,司绾绾被崖边长出的乱枝缓冲了下降的速度,萧昱几个加速下,终是赶上了司绾绾,用右手把她死死护在怀里,左手则在用剑撬入石壁,不断缓冲下降速度。
黑暗中的司绾绾进入了一个梦,一个极为逼真的梦。
梦里,有一个小女孩,也是像她一样,掉下了悬崖。不同的是,小女孩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画面一转,小女孩在和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小男孩荡秋千,小女孩坐在秋千上,小男孩在后面一边护着她,一边帮她摇。小女孩很开心,只听小女孩回头对小男孩道:
“昱哥哥,绾绾以后要嫁给你!这样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玩了。”
“嗯,昱哥哥以后长大了,一定娶绾绾。”
画面又是一转,小女孩一个人坐在树下,好像在等人,一边等,一边自言自语道:
“祖父什么时候才能给昱哥哥上完课?绾绾想和昱哥哥去后山抓蝴蝶。”
画面里的小女孩等了很久还是没等来她的昱哥哥,就自己跑去抓蝴蝶,小小的人儿只顾着抓蝴蝶,竟是不知不觉中跑到了悬崖边。许是天意弄人,崖边的岩石在小女孩踩上去后不久竟是松动了,连带着小女孩一起往崖下坠去。
......
“绾绾,你醒醒好吗?昱哥哥真是该死,竟然又让你坠下悬崖。”当初若不是他未能及时陪绾绾去后山玩,又怎么让绾绾不小心坠崖,现如今又——他真是该死。
好在崖底不是很深,萧昱借着剑入崖壁一路缓冲,终是护着司绾绾无恙地坠到崖底。但他自己的左手,受冲力摩擦,早已血肉模糊。
萧昱脱下自己破烂不堪的外衫,将尚且完好的里衣铺开在草地上,把昏迷的司绾绾小心翼翼地放了上去,仔细检查一番,发现司绾绾只有右手臂处有轻微擦伤才放下心来。
又等了一会儿,见司绾绾还是呼吸平稳,萧昱才起身拿出怀里的信号弹朝天空射去。然后,萧昱又怕司绾绾冷,便就地燃起了小火堆。但萧昱还是担心司绾绾躺在地上凉,便索性席地而坐,将人抱在了怀里。
“将军,属下救驾来迟。”等暗卫赶到时,已是半个时辰后。
“无碍,准备一辆马车,和两套换洗的衣物来。一套男装,一套女装。”萧昱吩咐完后,暗卫很快办妥,赶着马车再次来到崖底。
萧昱把司绾绾抱上马车后,就让暗卫驱车回将军府。车内,萧昱给自己换上衣物后,拿了一件给绾绾准备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萧昱回府后,就赶紧请来了军医,等确诊司绾绾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才暂时昏迷后,萧昱才松了一口气。送走军医后,萧昱便亲自去安府拿人问罪。
这次安芝玉动了萧昱的逆鳞,他直接去安府和安奎开门见山,丝毫不顾及往日情分。
安奎平日里就十分宠爱这个女儿,但他也万万没想到这个女儿竟然干出如此荒唐的事情,但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他得保下她。但萧昱并未给安奎开口说话的机会,而是直接把人一起压去了司府。
司府内,萧昱跪在首位,后面依次排开的是安奎,安芝玉以及那个绑架司绾绾的男人,安奎义子杨风。
司礼和杨芸刚听到自家孙女坠崖时,差点晕厥过去,好在有惊无险,没受什么大伤,只是暂时昏迷,这才堪堪稳住心神。二老一商计,杨芸去萧府带昏迷的孙女回来,司礼则来处理这伤害自家宝贝孙女的人。
“怀璧无罪,萧昱,起来吧。”司礼见萧昱不肯起身,只得又道:“莫非要我亲自来扶你不成?”司礼见萧昱起身,这才怒视下首三人,哪还有什么文人风骨,骂道:
“好你个安家,竟敢毒害当朝宰相之女,当我这个前任帝师是吃素的吗?竟然还想保下你家女儿,那我家孙女就活该掉崖?若不是萧昱以命相护,现在你家女儿恐怕是不能好好地站在这儿了!”
司礼是连皇帝都敢教训的主,发起火来,威力自是强大,下首跪地的安奎早就被吓得要死,安芝玉也哭的不行。只有杨风,一个从小爱慕安芝玉的男人,镇定地跪在下面。
“司老爷,是杨风害的司小姐,此事杨风愿一人承担。”杨风跪地拱手道。
“呵,你一人承担?你是当我老头子傻吗?”司礼怒极转笑,“此事,没完。我家绾绾那是我们司家的掌上明珠,竟然遭你们这种小人暗害,我已经上报皇帝,太子会亲自来处理,安芝玉、杨风暂押锦城大牢,至于你安奎好自为之吧。”
跟着心走
京中收到司礼的信后,皇帝就让太子带着梁太医连夜启程出发去锦城。同行的还有司绾绾娘亲周氏、碧落和刚刚秋考完的曲洛白。
丞相和周氏听到自家宝贝女儿坠崖时,也是被吓到差点昏厥,丞相本也想和妻子一同去锦城看女儿,奈何朝中事物繁杂,脱不了身。
等一行人加急赶到锦城司府时,已是司绾绾昏迷的第三日。
“梁太医,怎么样?绾绾怎么还不醒?”梁太医正是给幼时坠崖的司绾绾诊治的太医。
“司夫人,老夫已经看过了,司小姐这次也算因祸得福,她年幼那次坠崖失了记忆是因脑子里有淤血所致,这么多年都未化开,这次老夫再看那淤血竟是自己化开了。等老夫再开几副方子,想必司小姐很快就会醒来。”梁太医一边收医药箱,一边道。
“那太好了,有劳梁太医跟随我们下这趟锦州了。”
“无碍,老夫这就给司小姐去开药。”
“有劳梁太医了。”周氏送走梁太医后,又折回屋坐在床边,怜爱地看着自家几月未见的女儿。她家绾绾这几日昏睡,脸都瘦了,她这当娘的心疼啊。站在一旁的碧落,看着又落泪的夫人,忙道:
“夫人,您别哭了,若是小姐醒过来看到了,也会伤心的,小姐最见不得的就是您哭。”
“是是是,绾绾啊是最见不得娘亲哭了。”周氏连忙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碧落,你在此处好好守着小姐,我要亲自去会会这安小姐。”周氏对女儿是打心里疼爱,自是要亲自去看看到底是谁敢伤害她家女儿。
“夫人您去吧,碧落会照看好小姐的。”碧落此时是一千个一万个后悔,她当初就不该回京都,留小姐一个人在锦城,不然怎么会......
等周氏到关押安芝玉和杨风的地牢时,太子、曲洛白和萧昱都在。
“见过太——”还没等周氏行礼,太子就上前扶了一把道:
“夫人不必多礼,这以后啊都是一家人。”太子是个人精,自是要当着自家自家堂弟情敌的面,宣誓一下主权的。但周氏作为丞相夫人,哪能不懂,也只是笑笑并未说话,她家绾绾的婚事啊,自己做主。
“夫人,这安芝玉和杨风背后不简单,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们就先出去了。”太子说完,就带着曲洛白往牢外走去,萧昱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将军不走吗?”周氏知他是好意,不放心她一人,但饶是他们家再通情达理,对他没有一点怨言是不可能的。
萧昱不笨,自是知道周氏的意思,便转身离去,但并未走远。周氏看着站在远处的萧昱,心里最后一点怨也消失殆尽。是啊,怀璧无罪。
“你就是安芝玉?”周氏看着牢里狼狈的女人道。安芝玉可能遭受了太多的“慰问”,早已麻木,并未作声。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你以为除了我家绾绾,就能让萧昱对你动心?强扭的瓜不甜,爱不是强取豪夺,而是你情我愿。倘若你和我家绾绾境地转换,你自己想想,谁愿意平白无故地被记恨上,还被狠心地推下悬崖谋命?”周氏掷地有声,这比之前地任何问话都要让她难受,见安芝玉有所动摇,周氏趁热打铁道:
“况且,你也看到了。即使你害了我家绾绾也得不到萧昱。因为,他宁愿陪绾绾共跳悬崖,也不愿看你一眼,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还是珍惜眼前人吧!”周氏意有所指地道。
这下安芝玉彻底崩溃了,连爬带滚地靠近周氏,抓着监狱铁杆道:
“夫人,不是我!不是我!那日是有人指使我,是——”安芝玉话还没说完就暗处飞来地飞刀摸了脖子,萧昱见状不对,赶紧过来保护周氏。
“夫人,您没事吧?”
“我没事,扶我出去吧。”到底人就在眼前被杀,周氏还是心有余悸的。
太子和曲洛白闻声正要进来,就看到萧昱扶着周氏出来,见状,太子示意曲洛白一同陪着周氏,然后自己进去处理。
太子好一会儿才出来,眉眼舒展,不见进去的急躁。周氏便知,她的任务完成了。
她本来是想进去骂这安芝玉一顿,哪知太子扶她时,在她手臂上写了“晓之以情”四个字,又说了“这安芝玉和杨风背后不简单”,她便知道此事该是另有隐情。的确,就一小小武官之女,再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背后没人撺掇,哪来的熊心豹子胆谋害她家绾绾。
等到傍晚,太子就差人来传话,说这安芝玉的确受人挑拨,但背后之人还在查。
“爹,娘,依你们看这事?”周氏坐在大堂下首,询问上方的二老。
“珍儿,这事不简单啊。”杨芸皱眉道。
“是啊,这人费这么大周章,其目的,是挑拨我司家和萧家的关系,这背后受益的——一时半会儿啊,很难下定论。”司礼道,“此事,我会和太子他们商议,你们就不要再操心了,照看好绾绾。”
这厢,萧昱在太子和曲洛白暂住的锦城公馆一同追查安芝玉背后之人,等事情总算有些眉目后,太子便留萧昱一同用膳。
“萧将军,这次来的匆忙,还未正式介绍,这是我的堂弟,曲洛白。”太子朝萧昱道。
“见过世子,萧昱。”因着世子和将军官衔级别同级,萧昱便没有客套。看着眼前端庄有礼的男子,萧昱暗自思量着:难道绾绾喜欢这种温润如玉的?
“将军有礼了。”曲洛白早就听闻绾绾此次坠崖和这萧昱有着莫大的关系,但碍于礼节,并未显露分毫,既能引得那女子如此针对绾绾,想必他们的关系——曲洛白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萧昱,模样不在他之下。
一旁的太子是旁观者清,将二人暗自打量的小动作悉数看在眼里,看来他家堂弟遇见劲敌了。
“你们俩先吃着,我还有事。”说罢,也不等二人回应,就顾自先出去。这么明显的行为,曲洛白和萧昱怎么可能感受不出来。
“世子,我喜欢绾绾。”萧昱到底是比自小受皇家礼数培养的曲洛白多了几分洒脱,率先开口打破这略微尴尬的氛围。
“不巧,我也喜欢绾绾。但你看看,你的喜欢给绾绾带来了什么?”曲洛白一字一句地对萧昱道,他的绾绾,那么纯真的绾绾,就该被好好保护起来,得到最好的呵护,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