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风里话
时间:2022-05-01 08:57:24

  “哦——”他终于反应过来,“这屋甚好,就在我书房隔壁。”

  “那我去西稍住!”裴朝露瞪他,难得将头上衔珠生辉的梅鹊步摇晃得勾住发丝。

  西稍,原还有几处殿宇。

  本来,初建齐王府时, 李慕已经将其划去。

  他的理由是,府中除了王妃,再不会有其他妃妾,建来无益,还浪费银钱。

  结果,齐王府落成,开府之际, 这西稍间殿宇整整齐齐,还在。

  陛下和彼时的穆婕妤都笑他,哪有堂堂一个王府,后院只此王妃一人的。连着大司徒裴松方亦道,开枝散叶乃皇子皇孙之职责。便是长公主亦没有多话。

  彼时年少,豆蔻之年的少女,不曾历过风雨,听得这些话,也不觉什么。

  便是李慕有其他妃妾,又如何,他始终是她一个人的。

  是故,她还能同他玩笑道,“我住在西稍间,来寻我时,莫走错屋认错人。否则你便只能去司徒府请我了!”

  *

  已是四月暮春,裴朝露被李慕按在东梢的寝殿中,坐了双月子。而出了月子后,也依旧被框在庭院中静养,不许她奔波劳累。

  “我陪你上值吧,从前又不是没有过!”这一日,裴朝露随他一道晨起,半阖着惺忪睡眼,给他扣腰封玉革,“都三个月了,总让我走动走动。”

  “在宫里啊,宣政殿。不是府衙。”他俯身吻她额角,把她重新裹入被子。

  她看了他一会,点头合上眼。

  补眠醒来,已是晌午时分,她去膳房拣了些李慕爱吃的,派人给他送去。

  李慕特别忙,然而政务再多,他总是踏月回来。

  裴朝露便一日派人给他送两次膳食。

  后来,她在府中待得实在无聊,便随厨娘一同做膳品。

  原本,她有许多事可做的。

  可以出去赛马,或是约来闺中好友喝茶赏花,再或者还可以换了男装去酒肆闲逛。在府里,也可帮李慕校对佛经暗号,以不断更新暗子的联络密语。

  可是,赛马、闲逛都需要体力,她如今的身子已经经不起这样的活动。校对佛经亦是伤眼,大概眼泪留得太多,如今但凡她长久视物 ,眼前便开始模糊。还有旧识故人,早已远嫁或是失了联系。

  是故,一时她也寻不到什么做。

  学学做膳食也挺好,既打发时间又有了为他持手做羹汤的感觉。

  身在王侯将相之家,也算难得的体验。

  体验,平凡夫妻的简单和快乐。

  只是以往,她若是自己给李慕做吃的,只会往里头搁甜姜。

  这厢入了膳房,算是知晓,即便是甜姜,吃多了也是辣的,也会上火。

  那个傻子,却总也不说,给多少吃多少。

  大概怕说了,她就不给吃了。

  无论是当年已经在阳关道击退龟兹一战成名,还是已经在任上游刃有余,他的心底总是隐着一层卑微与怯懦。

  对于她给予的好和爱,不敢多求,不敢挑剔。

  她一直都只知道,是他年少在深宫中,被生母摧残了信念所致。却不知,真相原比她想象的更残酷。

  偶尔,她还会想起苏贵妃临死前的那番话。

  原是从孕育开始,她都未将他都成一条命,一个人。

  裴朝露垂眸看自己平坦的小腹,只觉世道荒谬又荒凉。

  “殿下这般忙,又何必去宣政殿,在府中处理政务不好吗?”云秀看着裴朝露将新学的膳食,第三次放在炉上温着,不由有些生气。

  前院一殿三堂,多少朝臣容不下。

  “等我慢慢摸索着膳食所费时辰,掐着时间,就不必这样守着了。”裴朝露错开重点,自己盛了碗汤先用。

  “张嘴!”她喂给云秀一口,“你家姑娘是不是蕙质兰心,心灵手巧?”

  *

  “要不,我们给殿下送去吧?”又是一日,天朗气清,云秀暗里瞧了几回,裴朝露都对着膳食愣神。

  裴朝露摇头,“他不让我离府,怕我车马劳顿。”

  齐王府离皇宫能有多远,往来统共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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