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想,大婚前去,似乎也不错。
漪漪被烟波渺渺的江南迷了眼,他便带她去领略一番北地风雪,为她那双清莹秀澈的眸子,奉上另一种广袤的景致。
定要让北疆之行,成为她心中更深刻的回忆。
楚黛已顺着运河行了两日,才从顾怀诚口中得知此事。
“漪漪怎么闷闷不乐的?”孟羽宁坐在她身侧,指尖在她书卷上点了点,忍笑开口,“玩了半月,也该收收心了。”
孟羽宁知她为的什么,故意曲解她。
书卷上的字迹,楚黛怎么也看不到脑子里去。
宋云琅这两日没来书信,可前几日呢?她欢欢喜喜登船,巴巴盼着见到他,他要出京却不告诉她,还让她从别处得知。
她心里实在闷郁,很想与人说说。
便是被宁姐姐取笑,她也愿意。
“宁姐姐,他明知我在回京城的路上,却不等我。”楚黛细指攥了攥,有些懊恼道,“你说,是不是我在江南贪玩几日,没着急回京,他生我的气?”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孟羽宁隐隐猜到,宋云琅多半是等不及,找个冠冕堂皇的由头来接人。
可宋云琅故意不提前告诉楚黛,那是他二人之间的妙趣。
孟羽宁没打算拆穿。
她稍稍敛眸,藏起眸中狡黠。
目光落在书卷上,不在意道:“谁知道呢,人心最是善变,半年未见,再浓烈的情爱也淡了,他同你置气也不是不可能。许是故意晾你三个月,叫你也尝尝等人的滋味呢?”
这番话,似一担碎石,稀里哗啦倾倒在楚黛心口,压得她心头沉甸甸的。
原本的愧疚,化作气闷,不过晚归几日,宋云琅便要这般冷待她么?
左右他不在京城,回去也见不到想见的人,明日她便让官船靠岸,沿途多玩些时日。
心思百转间,又听孟羽宁温声絮语:“生气又如何,待他年关回京,你哄两句也就好了。”
哄他?她才不要哄宋云琅!
楚黛暗暗咬唇,神情微愠。
目光落在指尖,又忍不住暗自盘算离年关还有多少时日。
一想到好些日子见不着他,闷郁的心绪又被酸甜的相思漫卷。
心焦之余生出薄怨,待心绪平复下来,她又忍不住朝另一个方向去想。
宋云琅不等她回京,应当另有隐情。
是北疆不太平么?他怕她担心,才特意瞒着她?
越想越觉着,是宋云琅会做出的事。
胡思乱想间,她心里又生出一重担忧,不知他去北疆可有危险?
目光不由自主移至笔墨上,楚黛想给他写封书信,问问他。
可他已北上,何时能收到呢?
千重心事交织心头,丝丝缕缕都与他有关。
顾怀诚将密报递给孟沅看,孟沅有些不乐意:“尚未大婚,陛下要这般把人带走,像什么话?”
“他那性子,想做的事,谁能拦得住?”顾怀诚拥住孟沅,温声劝,“他能忍半年,已是不易。你可瞧见漪漪听说他离京后,眉眼间的落寞?他若突然过来,漪漪必是惊喜的。”
漪漪是她的女儿,她哪里不知呢?
船身微晃,木壁上水纹粼粼。
两人相依的剪影落在水波之上,更显温情缱绻。
孟沅看着,眸光微闪,终是软了心肠。
皇帝已踏出一步,她若执意带女儿回京,未免不近人情。
他已为漪漪做到这个份儿上,她还担心什么?
“罢了。”孟沅掰开顾怀诚的手臂,无奈道,“我去吩咐霜月,把漪漪那两身冬衣找出来。”
来时想着秋后才回,漪漪身子弱,她习惯给漪漪提前备上厚些的衣物。
漪漪此番江南之行,被照料得极好,一次也没生过病,天气也没不见太寒凉。
原以为冬衣用不上,没想到意外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