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歇息在斋宫之中,斋宫建有正殿,寝殿,钟楼,值守房,巡守步廊,以一重宫墙,一道御沟围护。
建筑坐西朝东,顶部用绿色琉璃瓦覆盖,皇帝会在寝殿中独宿三昼夜,不可与妃嫔同宿。
殿前露台上,左边是斋戒铜人亭,右边为时辰牌亭,还有一处极有名的园子,唤作集芳园。
亭阁假山,游廊池沼,古柏参天,最近正是红梅盛开的季节,皇后起了游兴,便带着婢女带园中赏梅。
听闻前边还有牡丹可赏玩。
“这样寒冷的冬日,竟然也有牡丹花开?”蓁蓁不免惊讶。
玄香道,“想来是暖房里烘开的,摆放出来供人观赏。”
那牡丹开得极好,富丽堂皇,她看得心满意足,只是时辰晚了,便想着早些回去歇着。
却与两个女子狭路相逢,一杏黄宫裙,一翠绿衣衫,蓁蓁认出,是近来宫中添的新人。
对面之人,明显也认出了皇后。
杏黄宫裙的长得美些,只站在那里也不走近,无声地打量着对面披着狐裘,面容白皙的少女。
想来,她就是那皇后魏氏。
到底不如做贵妃时的专宠,皇帝这段时日,每月初一十五,才到那碧梧宫去。
是以私下都有传言,道她这个皇后做不久,就要倒台了。
她们打量她的同时,蓁蓁也想起了二人的身份。这两个女子分别出身何家、李家,册封嫔,美人。
是她劝姚玉书纳的,是为平衡朝局之故。
姚玉书也没表示什么,很爽快地纳了。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
那惠嫔明显更受宠一些,浅浅行了个礼,很快就起得身来。
她笑起来时,脸上浮现两道浅浅的梨涡,看得蓁蓁眸光微凝。
“这几日听闻娘娘身子不适,一直未去拜会,今儿瞧着,气色却是好些了?”
她一双美目,在蓁蓁面容上打量着。
“不过是风寒小症,”蓁蓁和颜悦色道,“劳你关心了。”
惠嫔笑道,“娘娘贵为国母,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皇上也会徒增忧虑,嫔妾几个自然是要关心您的。”
蓁蓁皱了皱眉,浓睫垂落,隐去底下一缕厌烦。
少女身姿娇小,笼在那雪白狐裘之下,一张小脸嫩白通透,眼下一滴细细泪痣,更是平添三分妩媚,如同月下缓缓绽放的清昙,绝色无双。
惠嫔袖子下的手掐紧了。
她想起皇帝每次与她相处,总是看着她的脸失神。
宫里有流言兴起,道她是像了皇后三分,才得到如此宠幸。
她新进宫不久,一进宫便承了宠,碧梧宫觐见皇后,她从未去过。
第一次是因侍寝,身子不大爽利,误了时辰,皇后也没有追究。
第二次则是故意不去。
后来皇后染病,便再没有见过。
于是惠嫔从未见过她。不知那传闻中,身负祸国妖妃之名的女子,究竟有多美。
说她像了皇后才得到宠爱,可皇后,不是还活生生摆在那里吗,皇帝若是念着皇后,为何要找她,惠嫔千万个不信,如今见了正主,她的心里翻江倒海。
于是她上前一步,扬起那张娇艳的小脸,手下用力,掐下那朵开得最艳的牡丹。
“惠嫔姐姐,”一旁的美人见状想要阻止。
惠嫔却脆声道,“娘娘,这牡丹花是暖房培植,娇弱非常,不知能够在这寒风之中捱上几日。想必不出半日,便要在这酷烈寒风之中冻死了吧?”
“如此,还不如嫔妾做了这辣手催花之人,助它一把,娘娘以为如何?”
后宫之中啊谁有宠,谁最大,身份地位又算什么?
何况,掌印早就死了,如今颍川魏氏,不过是一盘散沙,惠嫔眸色得意,她父兄都在朝中担任要职,还怕一个无宠的皇后?
“妹妹喜欢,便带回去吧,”皇后却像是没有脾气一样的,笑意盈盈,“妹妹鬓边这朵芍药,倒是开得极好。”
她夸赞着,似乎要从袖子里伸出手来。
惠嫔分明一怔,后退一步,避开她的触碰,谁知道皇后打的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