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教子有方了吧。
姚南枝却好奇问:
“为何母后从未要求南枝,应当做到何种地步?”
譬如骑射,是要样样争得第一,魁首,文章诗歌,是要做得叫先生们交口称赞,亦或是得圣上赏识?
旁的世家公子,家中之人都会有此要求,为何母后从未这样。
姚南枝心底忐忑,以为自己受到冷落,忍不住有此一问。
正坐在一边,看他读书的皇后微微一怔。
记忆中,那人从未要求过她什么。
不论是医术、还是别的什么,他从来都是倾囊相授,不加保留,却从未要求她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她以前,也以为他是不重视她的……
“因为我希望,你可以得到最大的自由。这个世间加诸在人的束缚,太多太多,每个人都活在旁人的审视之中,没有人可以摆脱这样的宿命,做到永远快乐、永远无忧无虑。”
“但是我想要你可以自己决定,生长成何种模样。“
“我所能做的,也只是引你前行而已。”
她想,这也是那个人,一直以来想要对她说的吧。
一次,姚南枝来请安的时候。
姚玉书恰好摆驾碧梧宫,在旁边看着他们“母子”相处的一幕,却是袖手笑得温和。
“真是母慈子孝。”
他叹道,旋即抬步离开。
不久,宫中传出了喜讯。
是皇帝近来很宠爱的一个美人,有了身孕。
姚玉书不顾群臣阻拦,执意要将此女子封为淑妃。
贵淑德贤,那小小一个美人,竟是一下便跃了三级。
蓁蓁听闻此事,搁下练字的笔,差人去库房清点了许多贵重的礼品,送到美人,不,是淑妃所居的宫室。
傍晚时分,姚玉书来了。
春日多雨,淅淅沥沥下个没完。
雨声断断续续,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皇帝,她低声吩咐玄香,去煮一碗醒酒汤来。
玄香领命而去,蓁蓁转身,却见他睁开了眼眸,正支着下颌望着她。
他很缓地说,“皇后此生,就没有什么不能圆满之事吗?”
他双眼迷蒙,似乎泛着一层薄雾。
“皇上,”蓁蓁关上窗,又去拿了一件披风盖在他身上。
“您醉了。还是让人送你回去吧。”
“你对那人,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
“倘若有情,为何还要回来?倘若无情,又为何放手?”
唯有情到浓处,才舍得放手,不是吗?
姚玉书执着地要她给一个答案。
“你从始至终,都是在利用于朕,是吗。”
这雨夜寒凉,他的心,亦是冷得透彻。
“谈何利用呢?皇上,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她淡淡地看着他。
姚玉书手指抵着太阳穴,蓦地一笑。
“是。各取所需。皇后生性凉薄,自始至终都是做戏,抽身极快,亦能毫不犹豫地变作另一副模样……朕却不能……是朕败了,朕输的心甘情愿。”
他忽然起身,步步走来。
“倘若,你我并非血亲,”
“倘若,当初是朕救了你,是朕将你留在身边教养十年,你会不会,看朕一眼?”
“没有如果,时光不会重来,一切都已经注定。”她低低一叹,“在遇到他之前,我没有自己的名字。如果不是他养大的我,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不是我了。你也不会喜欢吧?”
不是白蓁蓁了,不是他喜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