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情形他都听到了,二人好似吵架了一样。
果真,呦呦一听到是蒋木,立马就噎了一口,胡乱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朝自己嘴里灌进去。
贺拂明看这样,立马别开了话题。
“施幼南喊你去喝茶?”
呦呦顺服了胸腔里的梗塞之后,朝着贺拂明摆摆手。
意思不。
呦呦张口:“是给我摆了个单刀独马阵。”
贺拂明听到这里,不禁的笑起来,嘴角一口,轻声一笑,倒是别样。
引得呦呦朝着他看了一眼。
近来觉得贺拂明一日不似一日,变得越来越有精气神儿……
这腿断了,心情倒是好不少,真是怪人。
虽说让贺秉修与贺淳君对他没有了防备,也不至于这样开心吧?
贺拂明笑是笑施幼南拉错了人…
呦呦全凭旧情,才与他是一道的。
此时他异常的欣慰,蒋木是他的人……
贺拂明嗓子清了清。
“然后施幼南最后说了什么?”
施幼南这个人请不到的人只有一种下场,想都不用想大概就知道施幼南会说什么。
但是他想听呦呦亲口说。
因为……
贺拂明视线突然游走了一下门后,那里有一处墨色的衣角……
是蒋木想知道。
哪怕蒋木了解施幼南,但是他依旧知道施幼南会如何说,会如何做。
因为呦呦一旦开口,就是在寻求帮助。
蒋木想让她站到他的身后,呦呦张口,自然是……给了他一个莫大的机会。
虽然他求官,她求自在,二人结局会冲突。
但是此时互助互扶,不冲突以后……
他不会为了她而改变。
她也不会为了他而改变。
两人各自都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呦呦捕捉的快,自己一边吃饼,余光轻扫……门后有人。
看这状况,应该是蒋木吧。
她被施幼南请喝茶这件事这么大,蒋木怎么可能不过来问候问候。
呦呦说。
“你们会不知道他的为人?”
然后拿着饼就出门,路过门槛时,她特意停下一步。
“以后常做了送来。”
说着就走。
呦呦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找谈曼。
看到谈曼,她将饼往桌子上一扔,上前就走到谈曼面前。
问。
“施幼南身边,有没有东唐的暗探?或者与他有关也可以。”
谈曼被呦呦突如其来的问话给搞蒙了。
愣了一瞬才摇头,又点头。
说。
“施幼南身边插不进去人,唯一一位是他院子里一位年愈五十扫地的老翁,在南息生活快四十余年了,在施家有七八年了,一直没用过……”
“这次出行,他应该不在吧……”
谈曼点头。
像施家这样的百年大家,一般用的都是家仆子。
家仆生子,再生子,这两代人下来,整个家用的便全是信得过的人。
这个老翁能混进去,相当不容易。
那既然老翁不在……怕是没什么人能看住施幼南接下来的行为了。
施幼南身边确实难混!
他不轻易信人放到身边。
真在身边的,为他赴死也是甘愿的。
想想之前两卫郡主与她的那件事儿,说死就死,不含糊,不卖主。
真是好手段。
呦呦点头,有些垂然。
“随便拨谈曼个人,盯着蒋温吧。”
施幼南常与太子一同,加之他眼睛毒,不能让人白送死。
相对比这二位,蒋温是容易些。
但是谈曼觉得,蒋温都不容易……
看着呦呦这般认真,她只好应下。
谈曼转身走之时,呦呦叫住。
随手指了指向笙床旁边的一个桶,说到。
“给国安郡主送去。叫她晚上再看。”
然后示意谈曼出去。
自己拿着桌上的山海经看了起来,捡起来在桌子上丢的饼,又继续吃起来。
毫不忌讳已经凉了。
没看多久,王舟亲自来报,说再有三日就要回去了,这几日夜里都有夜宴,说先来通报。
还放了些贺嘉佑给她精心拣选的衣衫袍子和大氅。
让王舟特意跟她说,夜里凉气重,她没来过海上,怕受不住。
呦呦一边感恩,一边致谢,闲聊几句便散了。
待王舟即将离去。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叫住了王舟。
“大将军,姨母可好些了?这节日本王看书都看迷了,竟把这事给忘了,实在该打。”
王舟回身,一脸皮相笑。
“至今未醒,但是边徽子说,已无性命之忧。”
呦呦笑着。
“那晚点本王去看看……”
王舟看着呦呦,行了礼,走了――
呦呦一个人独坐。
指尖翻着书页。
海上宴会,倒也是热闹……
许多天都很闷,明日就好了有歌舞管弦之声可听了……
次日,她一身白衣金带,实在是晃眼。
出场时,无一人目光不是注视着她的。
白衣金带书南息皇室的衣裳,怎么穿戴到了东唐的辰王殿下身上?
这……
大家都纷纷又看向自己陛下。
贺嘉佑正坐在最高处,满不在乎道。
“两国邦交,彰显情谊罢了。众卿不必如此看着。”
最高的一层坐着贺嘉佑,与贺秉修,和一些妃子随行。
呦呦的身份本应该坐二层,与誉王,贺淳君,贺羡轻他们坐一块。
但此时贺嘉佑招招手,让她上来。
呦呦哼笑了一声,当真是有些过了……也不克制克制。
这要是曲是欢亲临,怕是南息都围着她转了!
当年她没选好…
在东唐只是一位宠妃,要是选了南息,她可就是南息的主人!
这样简单的选择题,也跑偏了……
此时上去之后,贺嘉佑下方右手是贺秉修,正拧着眉头看着她,脸带笑意。
左手的位子还空着,上面摆好了一应的珍馐美味。
她这个位子留得身份未免也太高了些……
不禁看了贺嘉佑两眼。
贺嘉佑指了指。
“辰王快上座。”
呦呦心一提,这宠的也太明显了……
她只好走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今日她有些晕迷了,看书看忘了,加上没喝谈曼给她准备防晕船,一时间难受,误了夜宴的时辰。
还好,来的时候还没有开始。
倒也不算太过失礼。
呦呦这边才坐下,那边王舟就说。
“宴会开始――”
然后突然横过来一条船,整条船甲板都是平的,就像是一个大平台,专供人表演。
红色的高桅挂了好几排白色的灯笼,将整个甲板照的如同白昼。
两边皆席地而坐了一支十数人的乐师。
抚弦操琴,击鼓吹箫或站或坐,姿态端雅。
此时乐声突起。
已经有一支舞队上来,身着彩云气色舞裙,金线镶边,像是彩云里的光线一般,随着动作,金线在光下时而折射,时而隐匿。
伴着乐声,随着海风扬起的衣摆裙袖,真是在看天宫的表演一般。
此番景象,呦呦真是见所未见。
不禁大为称妙,呦呦赁耳佣目的默而识之,经年许久,呦呦都记得这一日的宴会。
呦呦用玉箸夹着菜,小口小口的吃着。
海货的味道都很鲜美,比之河川的鱼味道更嫩,更爽口……
这一支舞过后,呦呦亲眼看到贺淳君身边有个侍卫突然栽倒在地,还将贺淳君的一道菜给带翻在地,发出的声音格外大。
贺嘉佑看过去。
贺淳君直接跪下请罪。
“扰了父皇的雅兴,此人该死……”
说着就让人拖下去打死。
然后有人将昏死的侍卫带走。
呦呦看着,眼神动了动,也没有看到什么人做手脚,怎么突然就……
贺淳君身边的蒋木也看着有些怪,觉得有视线看他们,他凭着直觉扫过来。
正好瞧见呦呦也看着。
他们二人一个对视。
蒋木立马叫人去查那个人的死因。
没有一会儿,人来报。
附耳在蒋木耳边说:“这人是被毒死的,整个身体拖下去是不到一息便全身肿胀,发紫。那还不知道是哪一种剧毒,能有如此威力……蒋大人,请示下。”
声音说的也不小,贺淳君也听见了,却当做没有听见的样子。
蒋木听着,眉间一皱。觉得此事有些诡谲。
他就对贺淳君说到。
“臣去去就回。”
贺淳君摆摆手,一脸不悦。
“那你小心些,不要沾染那个人,莫让自己受伤。”
然后派了自己的随身侍卫跟着蒋木,以求护他周全。
蒋木悄悄的离席。
施幼南离淳王坐的也不远,看到这里,他也离开了自己的位置。
呦呦见着,也觉得不好。
佯装做肚子疼,跟贺嘉佑道了一会儿时间,先离个席。
向笙一步不落的跟着。
她一下这一层,立马有个太监与她错身,不动声色地在她耳边小声给她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