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太监哭起来,话语有些含糊不清。
“奴才不识。那人站在门外,自称是陛下身边的公公。晨起天还未大亮,刚巧站在暗处,奴才没有看清那人的脸。他只是吩咐说要清洗这个东西,好给陛下祭祀完后烤肉用……一听是陛下,奴才就算心有疑虑,也不敢多问。”
一边哭着,一边‘砰砰砰’得磕着响头。
这总管太监急的恨不得想动手。
呦呦转身问道,“你是几时来的,厨房里都没有人吗?”
“寅末卯处。厨房里没有人。”
蒋木回答的有些生硬。
呦呦一听就觉得不对,一般他们卯初应该在准备船上所有人的早膳才对,怎么会没有人呢?
呦呦转身一瞧。
那个总管立马被吓的谄媚的脸也不见了。
那个总管支支吾吾噎了两句,慢慢的抬起头,一脸神色难堪。
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只见辰王怒视一扫,看的他是心乱神慌,手脚有些无措。
呦呦沉着嗓子,语调带勾,问。
“不打算说?”
然后鬼魅的淡淡一笑。
辰王一脸慵懒,看似随意,但每个字咬的都带着毋容置疑的意思,压的人有些不敢反驳。
蒋木见状,不言不语。
只是呼吸轻柔,正看着呦呦。
她怒倒是没怒,但凡有些重视的事儿,她这样倾轧人的气势就散发出来。
这就是皇族骨子里带着的威严,血脉里流淌的气势。
虽然一直在民间,一直是自己哥哥的替身,也抹杀不了她是皇族血脉的事实。
那个总管见状,只好伏地叩拜。
见他还是咬死不说,呦呦只是斜睨了一眼,眉毛一挑。
既然如此,还是得去御前。
直接绕过这个跪地的小奴才,准备走。
蒋木跟在身后面,路过这个小奴才的时候,一手拎起他后颈的衣裳,准备一同离去。
这也是半个证人。
那个总管直接绕过人群,超过了呦呦,跪倒在她身前,阻止呦呦离去。
呦呦嫌恶他贴的近,直接后退了半步,与蒋木撞到了一起。
呦呦开嗓,哼笑,语气冷冽的厉害。
“卯初做什么去了?为什么厨房里会没有人?”
那个总管脖子处的衣裳都汗湿了,现在午时未到,海上还有风,多少寒气还没有下去。
“奴才们今日卯初都起晚了,卯时一刻才陆陆续续的起,已经被不少主子责骂过了,但好歹都及时补上了餐食。起的只有他一人,所以各中事情我们并不太清楚。”
剩下的奴才们都跟风称‘是’。
呦呦觉得这就有些可笑了,怎么可能所有人都醒晚了,偏偏一个得到命令的起的早?
有人故意为之的吗?
上次那件事情,因为做饼的师傅死了,无疾而终。
这一次呢。
贺嘉佑不久前才将一船的侍卫全部处死,如果今日这件事再捅上去,怕是这一厨房的人又是无一幸免。
呦呦看了看。
既然有人要布这一局,害她一个人没有害到也就算了,何苦要拉上这一些无辜之人了。
她不是菩萨,有什么大慈大悲之心。
只是她知道,今天这件事情闹到御前,也不一定能追查得出凶手,但是他们的性命就可想而知了。
不死也好不到哪里去。
何苦?
虽然与她之前的想法有些相悖论,但是……
她细细的看了看,跪在脚边跪在身后的人,每个人都害怕极了。
人活着已是不易,在宫里活着更是不易。
呦呦看了一眼蒋木,下巴扬扬。
蒋木明白过来,一怔,松开了手……
二人一前一后的离去,才走了不过三五步,呦呦回头。
“中午本王要吃肉。”
这一句话说罢,众人就知道,辰王不会到御前告状了,不然哪里还有什么午膳。
然后呦呦与蒋木迅速的消失在他们众人眼前。
小厨房的下人们面面相觑,只觉得天神降临一般,猛地都磕头谢恩。
谢辰王不拉到御前。谢辰王不治罪。
蒋木随着她走,觉得今日的呦呦格外不一样。
她的心底有善,有宽恕,有分明。
只是,有一样东西她却不知道……
而这一样东西,却让蒋木跟着她,看着她,越来越心急。
说?还是不说?
呦呦突然转过身,吓得蒋木一顿足,差点就二人贴在一起了。
他突然被吓得神色有些苍白。
呦呦看了看,说到:“把那孩子带到我身边,以后跟着我……”
蒋木点头。
如果呦呦不说的话,他可能会把这个孩子送给贺拂明。
这个小太监,就是饵,说不定哪一日咬过的鱼,心里担忧,再回来看一看,再咬一口……
见蒋木要走,呦呦张嘴本还想说的话突然又咽了回去。
蒋木一见,也准备张嘴询问,结果呦呦示意他去小厨房。
他只好闭嘴,没有问出来。
呦呦脚下加快着步伐,回到自己的住处,却过门而不入,直接扭进了贺拂明房间里。
她进去时,贺拂明正巧在换衣裳,削窄的腰肢胸膛正露在外面,衣裳正挂在臂膀上。
整个上身都没有穿衣衫……
呦呦一下子入了眼,直接调转了身子闭上眼睛。
胸口鼓囊了好几口气。
贺拂明被突然闯进来的呦呦给吓了一大跳,手上的动作正愣着没懂。
直到呦呦转过身,他才从微怔里清醒过来。
三下两下的穿好了衣裳。
换了一件大袍衣袖的褂子,清淡的灰蓝色,只是有些卷云的暗纹。
他动作幔,不急不躁的将头发从衣服里拿出,略做打理,整理好了仪容。
才说。
“怎么来的这样急?查明了吗?”
问是这样问,贺拂明自然知道这事一时半刻是查不出来的。
呦呦听到声音,转身过去,面色也不带多少尴尬的颜色,只是有两分强装自然的不自然挂在脸上。
看着贺拂明脸上的神采,就知道他知道这事查不出来,嘴上却不这样说。
必须浓重的一哼。
“你都知道何必问我。”
呦呦有些不羁的傲气,瞪了他一眼。
贺拂明讪讪一笑,模样依旧温润如玉,谦谦公子的仪态。
呦呦复说到。
“曲贵妃可醒过来了?”
贺拂明摇着头,告诉她说。
“并没有。如果醒了,这船上还不传来……”
呦呦谨慎的说,一脸严肃。
“让你的人去看看,是真没醒,还是假没醒!”
呦呦总觉得曲艾潼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也没有发现哪里不对。
就是直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
贺拂明脸也沉了两分,眉间一挑。
“你在怀疑她?”
呦呦自然点头,启唇道:“没错,我就觉得她有问题。”
贺拂明自然会说出心中的疑虑。
“她上次当着你的面中了红袖,你怎么会觉得她有问题?”
呦呦回想着上次的情景,很自然,确实看不出假装的样子……
呦呦眉间挑了挑。
“怎么那么巧,她中了红袖,边徽子能解?这是什么样的剧毒……沾过的人基本不可能活下来,但是她活了……”
第70章 蒋家
“沾过的人基本不可能活下来,但是她活了……”
这句话呦呦说的就有几分笃定的意思,笃定曲艾潼有问题。
这让贺拂明觉得有些奇怪。
眉目严谨的蹙着,看着呦呦。
嗓音沉了沉,脑袋一垂,“好,我叫人去看看。”
这话刚说完,蒋木已经回来了。
只是独身,那个小太监没带着。
蒋木进门就看着呦呦正瞧着他,他连忙说:“在你房间――”
呦呦这才神情送泛些。
招手让蒋木与她同坐,蒋木慢慢走来,坐下后,在一个镂空的保温木桶里提出茶壶,水还是温烫的。
给她倒上了一杯水,推至到呦呦面前。
因为呦呦常来,蒋木不让她喝凉水,贺拂明不能时常让人换热水,就让阿阮准备了一个保温厚棉的镂花木桶盛放着茶壶,以此来保温。
呦呦喝了一口之后。
突然开口问了他们两人。
“淳王在广陵可留了什么心腹没有?”
蒋木听罢,有些眉头紧锁。
呦呦发问那必有事因,从来不会问没有意义的事。
他看了一眼贺拂明,贺拂明也正好在看他。
二人交视后,蒋木说。
“贺淳君京中自然有母族的心腹在广陵,何此一问?”
呦呦不急不徐地从怀里拿出了那一张谈曼给她的信笺,什么是写‘杀晏落,移罪施家旁支’。
蒋木整个神色突变,右眼的重瞳颜色深了些。
贺拂明不能动,自然不知道这张信笺写的什么,但是能让蒋木观之变色的,毕定是一些重要消息。
蒋木起身,走了几步,将信笺递给了贺拂明一瞧。
他也是有些神色微变。
呦呦样子散漫,像是这件事情与她无关一样,置身事外。
她懒懒散散的开口,问,说。
“我就好奇,贺淳君明明在船上,是用什么样的方法给广陵人送信的了?”
这个晏落是谁,呦呦可能只是听人口闻,但是那里极得上蒋木与贺拂明对他的认识?
晏落,一人身兼近乎朝中二十个大大小小职位,这人要是动了,南息的朝堂上最多有一月震荡。
且身边高手环伺,想刺杀可不是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