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经年未醒
时间:2022-05-07 09:12:20

  “怎么说?”狄鹤龄问。

  饶遵度说:“下官去打听了一番,那领事的侍御史是皇帝的心腹,收买不了,且他出了什么意外,皇帝一定会纠察到底。还有,下官还发现,来的那个枢密院主事,姓邓的那个,是皇后的心腹。”

  “皇后派个心腹,却只派个八品的主事来?”狄鹤龄感到不解。

  “下官也觉得奇怪。”饶遵度说:“虽然听闻现在殿前司禁军被皇后挟制,御龙四直被派来主要是为镇压民乱,对查……并无用处,而且还有步军司龙卫对其制衡。皇后就派个八品主事来,是不是太看不起……”

  狄鹤龄抬手示意他慎言,思忖片刻,问道:“那个姓邓的主事与叶夔关系如何?”

  饶遵度说:“效忠的主子不同,他们的关系能好才怪。不过我刚刚看到那个主事去给叶御史送卷宗,还碰都不让下官碰一下,也不知道他们到了缙元这几天都查到了些什么。”

  狄鹤龄皱着脸,说:“不管查到什么,我治下发生民乱,都没办法善了。”

  “可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啊!”饶遵度有些激动地说。

  这次的事情说起来他们括州才是最惨最倒霉的,上头一层层刮地皮,刮到括州已经所剩无几,他们看着那三瓜两枣都气得头晕眼花,这点儿东西能顶什么用,还是得他们自己想办法筹粮赈灾。

  可这些钦差不去查那些刮地皮的,却来查他们,真是柿子捡软的捏。

  “当然不能坐以待毙,”狄鹤龄边思忖边慢慢道:“皇帝登基这几年,好似功绩满满,实则都经不起推敲。就拿与猃戎那一仗说,若不是皇后在朝堂上硬逼着倾举国之力死战到底,怕是继永泰十四年后的又一场大败。如今,咱们这地界儿发生了民乱,皇帝定然不会草率放过,他急着证明自己以收回皇权。”

  饶遵度苦笑一声:“所以咱们倒霉?只能自认倒霉?”

  狄鹤龄不说话。

  饶遵度想着想着很不甘心,愤慨道:“要说贪,那些个转运使、提刑官、监察御史才是真的大贪巨贪,还有盐务、茶务、税官,一道道盘剥下来,到咱们手里就剩个三瓜两枣的,皇帝不查这些人,反倒是拿我们开刀,是什么道理!”

  “不说别的,这次的赈灾粮,第一批送来说是两千石米,可到了咱们府城直接少了一半多。其他的米粮、木石、布帛那些我都懒得说,他们刮的时候没想过咱们括州都惨成什么了,现在出了事就要拿咱们去顶罪,没这个道理!”

  狄鹤龄摆摆手,让他不要太激动。

  “知州,不是下官想激动,实在是……实在是……”饶遵度的脸皱成一团。

  为什么激动?

  他大骂其他人巨贪的时候,自己也不清白,朝廷认真追究起来,贬谪都是轻的,丢官流放都有可能。

  “我知道。”狄鹤龄捏了捏鼻骨,满脸疲惫。

  他已经两个月都没有睡好了,人像是老了十岁。

  “你说,事到如今,还有谁能保下咱们?”狄鹤龄问饶遵度。

  饶遵度怔住,他将朝中能说话的人都过了一遍,想不出还有谁能保他们。

  “知州,咱们真死定了。”饶遵度抱头,整个人都颓丧了。

  “不。”狄鹤龄摇头,“还有一人。”

  饶遵度立刻抬起头来,眼睛歘地亮了:“是谁?”

  狄鹤龄说:“皇后。”

  “皇、皇后?”饶遵度的脸又皱成了一团,不是很信:“就算是皇后,也只是个妇人,怎么可能……”

  “难怪你二十多年了还只是个司马。”狄鹤龄面上神情不显,话语中却多少夹了嫌弃。

  饶遵度唯唯,赔着笑脸说:“这……下官脑子一时转不过弯,还请知州指点迷津。”

  狄鹤龄往后靠在椅背上,叹气:“我也没想到我有一日会要求助一个妇人,但咱们这位皇后……实在不像个妇人。”

  “这怎么说?”饶遵度还是不明白。

  “你见过哪个妇人带兵上殿威逼皇帝的?你见过哪个妇人下死令血战到底的?”狄鹤龄呵地笑了一声:“我大梁这么多皇后,有哪位像如今这位一样,权欲熏天,要架空皇帝?”

  饶遵度嘴张了合、合了张,半晌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狄鹤龄说:“皇后想与皇帝分庭抗礼,我们送上投名状,她还能不保我们?!”

  饶遵度问:“那我们要送什么投名状?”

  狄鹤龄想了许久,说:“两浙路提举盐茶司盐务公事朱千里的项上人头和贪污罪证。”

  饶遵度想不明白狄鹤龄怎么选了这么个不轻不重的人,不过他这人有一点儿好,就是他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多想,跟着上峰狄鹤龄走就是了,他们可是儿女亲家,他的嫡女嫁了狄鹤龄庶子为妻,狄鹤龄要害了他,自己也跑不掉。

  “那下官去找人把朱千里……”饶遵度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狄鹤龄颔首,并叮嘱:“做干净点儿,把朱千里的罪证收齐了送去给那个姓邓的主事。之后,你对那个邓主事客气一点儿,咱们还要他牵线搭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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