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北侯夫人微微一笑:“父亲,女儿没有妄议朝政,女儿只是为父亲不值。您为吴大相公做了那么多事,得罪了不少人,吴大相公却不愿成全您的心愿,他明明有能力办到的。”
阮权想说些什么,然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威北侯夫人见状,再接再厉道:“您两日前与我那公爹一道吃酒,公爹如今已是远离朝堂多年,说的话也少有人听,我夫君又远在戎州。父亲,您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阮权沉默了片刻,道:“你姚世伯,爵位被夺,人虽然召回了京城,铨曹却一直压着他帖子,他自己都自身难保。”
威北侯夫人说:“可姚世伯与皇后娘家是姻亲呀。”
阮权冷笑:“就是妖后把你姚世伯夺爵贬谪的,也是妖后把你姚世伯召回京一直叫铨曹压着,他那姻亲有个鬼的用处。”
“可是父亲,您有没有想过,您不愿看到皇后掌权,那王氏也是人人都想皇后掌权的吗?”
阮权看着女儿:“……这怎么说?”
“据女儿所知,王氏大房与二房不睦,皇后对自己嫡亲的二叔多方打压,那王格早就对皇后不满了。”威北侯夫人说:“那姚世伯的正经亲家就是王氏二房的王格,与皇后那边还拐了道弯呢。”
阮权道:“你既说了,妖后连自己的二叔都打压,你那姚世伯还能有什么办法……助我。”
“自然是王氏的事,让王氏的人解决呀。”威北侯夫人笑着说。
阮权看了女儿一眼,心中已经有了计较,遂道:“你公爹是好酒之人,为父正巧得了两坛好酒,你明日回去,转告你公爹,叫他叫上三五好友一道品酒。”
威北侯夫人脸上的笑有点儿挂不住了,娘家这是铁了心要将她婆家扯进来,她公爹又不想掺和进这些事当中,否则怎会祸水东引,把前南雄侯姚巨川给推出来。
她父亲这样说,叫她回去怎么跟公爹交代!
阮家父女各怀心思,从头到尾没有说话的阮夫人早就听明白二人打的什么机锋,可她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自家老爷谋划权力,出嫁的女儿向着婆家,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她说什么他们也不会听。
威北侯夫人回到婆家后,把阮权的话跟老威北侯傅绅一说,傅绅登时气笑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自去休息吧。”阮权是个滑头,傅绅没达到目的,却也不能怪儿媳办事不力。
威北侯夫人离开后,傅绅重新铺纸作画,笔悬停在纸上许久迟迟落不下去,他无奈地将笔搁下,将墨滴浸染的纸团成团扔掉。
“唉……”傅绅扶额靠在椅背上,头疼。
他不想家中卷入朝廷的争权夺利当中,他们威北侯府有几斤几两他自己知道,所以才叫儿子自请去南边多山林瘴气的戎州,却还是被各路人马盯上了。
他儿子手里不过区区三万厢军,算上吃空饷的,恐怕才两万出头,还是在那么远的戎州,若京城真出了什么事儿,从戎州过来,哪怕急行军也要半月以上,等他儿子带兵赶到,怕是黄花菜早就凉了。
就这点儿东西都被盯上,这些人真是……
傅绅思来想去别无他法,最后只能心一横,写了一道请安表送进宫中,以期王皇后看到后能召他入宫觐见。
第210章 帮人数钱
皇后在庆德殿召见老威北侯傅绅, 引起了朝臣们一片哗然。
在这个时候,皇后召见老威北侯的用意,不得不让人多想。
傅绅是个精明谨慎的, 他的请安表不是递交中书门下,而是请平郡王给夹带进宫里的。因此, 少有人知道这是他主动求见。
“我曾听人说, 傅卿是这朝中最懂得做官之人。”庆德殿里,王妡对躬身朝她请安的傅绅如此说:“傅卿自己以为呢?”
傅绅拄在拐杖上的手微微有丝颤抖, 声音倒稳的:“回殿下话,老臣已致仕多年,现如今在家中读书品茶,日子过得还算快活。”
“呵。”
王妡低笑了一声, 傅绅的手轻轻颤了颤。
“平身,赐座。”
傅绅听到这四个字, 如蒙大赦,拄着拐杖略微吃力地直起了腰, 内侍得了皇后的示意, 快步过去扶了他在皇后的左下首坐好。
待傅绅坐好后,王妡问道:“没记错的话,傅卿已经到了耄耋之年。”
“老臣今年八十有四。”傅绅回道。
“长寿有福。”王妡微笑着说。
“谢殿下。”傅绅坐在椅子上躬了躬身,再坐好后叹了口气, 道:“老臣活到这把年纪,最有福气的,莫过于儿女都平安, 孙辈都是争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