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和思忖片刻,才说:“我初回公司,多有不适,不知你上次欲谈的合作,如今可还做数?”
“原来你想说这个呀,当然啦。”不过常念有些苦恼,“可我也不懂经商和公司那些业务,恐怕只能给你钱?哦不,这叫投资!”
上回陈羽荣奚落她什么也不懂,她气归气,复习时也了解了一下金融和商业方面的知识。
陈景和看着她,克制心中念想,说:“那改日我拟好项目合同,跟你细谈,怎么样?我保证合作共赢。”
这个常念就又不太懂了,当着外人的面,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行吧,你好好干,争取早日站稳脚跟。”反正陈羽荣不爽她就好过。
陈景和郑重地允诺她,问了联系方式。
这时候余英便上前来。
陈景和迟疑片刻,不解地看向常念。常念说:“你直接跟余助理沟通就好啦。她很会的。”
“好,好的。”陈景和神色无异地与余英互留联系方式。
这回说完话,常念是真真上车回家了。陈景和礼貌送她们离去,远远看着,他清瘦而挺拔的身影既有教书人的温和儒雅,也透着股莫名的情深。
余英闲聊说了句:“陈先生说话的方式与您有几分相似。”
常念想着江恕是因为什么要紧事耽搁了,倒是没有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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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江恕忙完,已经晚九点。赵南按他吩咐准备好礼物放在车子后备箱。然而江恕驱车过来时,二楼临窗那盏灯已经熄灭。
常念爱美、时刻注意身体,极少熬夜,平常也大多这个时候睡觉。
江恕知自己今日失约又来迟,哪还敢惊扰睡梦中的女友。他联系了常远之,本欲把礼物留下。
这时身后有人拍拍他后背。
江恕抱着花转身,见是一身哆啦A梦图案睡衣的常念,笑了:“你还没有睡觉?”
常念双手背在身后,轻哼一声:“今夜等不到夫君,我便不睡了。”
“是我不好。”江恕把花束给她,倾身过来,虚虚揽住人和花,“今日考的怎么样?”
常念怕他把花压坏了,连忙推开人,低头看着清雅芳香的玉兰花束,说:“还行吧。反正不过就得去什么国外咯,还得考什么思,又是孤零零一个人,凄凄凉凉。”
江恕本能蹙眉,正色宽慰她:“别担心,如果这样的话,我过去陪你。”
“你?”常念一脸怀疑,边进院子边道,“江总这样的大忙人,开什么玩笑?”
江恕拿着其他礼物跟在她身后,解释:“集团在国外也有业务。”
常念:“……哦。”她原本说的玩笑话,不想对方语气严肃认真。
罢了,常念不想继续这个问题,便问江恕今日究竟出了什么事。
江恕默了默,只说新开发的一处楼盘出了问题。
常念靠近他,直觉告诉自己:“你骗人!”
江恕微怔,随即笑了,反问:“骗你做什么?”
常念坐回来,拨弄花朵,语气随意:“谁知道你呢?”
江恕却笑着岔开话题。
夜色渐深,乌云蔽月。
常念看出江恕眉宇间的疲惫,并未说太久话,便作别。
至于方才“骗人”这事,她看着对方神色不太对,才那么说说,心中并未对江恕生疑。一则,江恕为人光明磊落,她信他不会行那苟且之事,二则,事关工作,兴许真有什么麻烦,是他不想提及的。
只一点让常念不太高兴。
——夫君好似越发忙碌了。
这也意味着,他们相处的时间变得更少,其实原本也就不多。
不过几日后考核成绩下来,她的注意力分散到上学上,也没有过多计较这点郁闷。
校方给的结果是通过了,以及告知入学报道时间。
常嘉问她舅舅,也就是A大校长,才得知系里几位教授对常念的作品给出高度评价,尽管基础知识方面表现平平,但一幅画已经足矣见得这位学生的天赋和灵韵。
常嘉早有所料,得到这个回答更放心了。毕竟阿念的丹青是父皇当初从宫里精挑细选的画师教导,又有虞漫指点,历练这些年,技艺炉火纯青。可以说,她去上这个学,学习占小部分,主要是在做符合这个年纪的事情——体验校园生活与结交朋友,以便更好融入现代。
一家人开始准备常念上学的各种事情,琐碎并快乐着。
晚上吃饭时,常鸿说:“爸爸在大学城那边买了套房子,就当作小念的入学礼物,你上学住着,要是怕孤单啊,就叫你哥哥下班了过去陪你,好不好?”
常念笑盈盈地看向常远之:“好呀。”
常远之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给小妹夹了个大鸡腿:“你就指着我去给你做饭吧。”
虞漫笑了笑,也说:“妈妈的入学礼物,送你一辆车怎么样?”
“嗯嗯!”常念觉得自个儿驾驶那个车子好酷,她发誓要学会!
至于哥哥的入学礼物?
常远之觉得小妹什么都不缺,思来想去不知道送什么好,便悄悄说:“这样吧,以后你的作业,不想写的就给哥哥。”
好学生常念严词拒绝:“不要!”
常远之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那你可别后悔。”
常念语气坚决:“决不!”
谁也别想阻挠她努力上进!
距离报道还有两三日,常念做足了准备,连入学第一周的穿搭妆容都列好了。她兴冲冲拉常嘉来看。
常嘉哭笑不得:“阿念,你这是准备去参加时装秀吗?”
常念露出一个困惑表情,再扒拉扒拉她的襦裙,“太艳了?”
常嘉收住笑,认真说:“不艳。但我敢保证,你入学不到一周就会成为学校风云人物,追求者无数,估计也是种烦恼。”
常念皱起眉头,怏怏躺到床上。
“啧,你干嘛垂头丧气?”常嘉拉她起来,幽幽道,“该烦恼的人是江总。”
常念却叹了口气:“他才没空烦恼这些呢。”
瞧瞧,入学算件大事吧?父亲母亲都仔细准备几日了,生怕有什么遗漏,而夫君只在夜晚打电话时说:想要什么,刷卡买。
当然,这话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对于常念来说,她最想要的,不是江恕拿这些物质的东西来填补。那个黑黑的卡片,她已经好久没用了,幸好有余助理收纳,否则连放哪都忘记了。
二人的矛盾或许就在此时埋下种子。
唉,常念不想提这件令人郁闷却又无奈的事情,她拉着常嘉,转了话题:“阿姐,我要自己挣钱了!”
“嗯?”常嘉十分惊讶,下意识想到妹妹是不是被人骗了,顿时严肃问:“快说说,怎么回事?”
常念便把陈景和的事情一五一十跟常嘉说。
那天在学校偶遇后,陈景和果真联系了余英,谈一个项目的合作。余英算是个半全能的人才,仔细看过合同,初步认定没有差错,之后未免不妥,又找了专业人士咨询判断,确实是个有前景的好项目,值得投资。
常念一听便心动了。她来到这个时代,受环境影响,耳濡目染的渐渐改变了原先的传统思维——女人出门挣钱,说明男人没本事。
现在讲究的可是女性经济独立实现财务自由!
于是常念算算自己的小金库。
抛开江恕给的黑卡不说,江伯父的见面礼是六百六十六万,这个数字可能是商人习惯图个吉利?常念不懂。父亲母亲给的零花钱不算多,零零总总二十几万,其余收到的贵重礼物估值上亿。但她舍不得拿去换钱,就好比那颗夜明珠,还有珍珠宝石项链……最后又将目标放在自己带来的一应首饰。
余英做过市场估值,保守看来五千万左右。
常念忍痛割爱,为了钱生钱。
期间她还了解到股票和债券,但是风险太大,她又半点不懂,就买了国债。
重点还是与陈景和的合作,这个人看起来蛮可靠的,现在先浅试一下,日后要是投资成为股东,他赚她也有分红耶!
常嘉听完都愣住了:“阿念,你这……商业版图挺大的啊,难不成是受江恕影响?”
常念连忙摇头:“不不,阿姐,我只是想自己赚一回钱,此事我只与你一个人说,可不能让爸妈和哥哥知道,还有江恕!”
有道是,闷声干大事。
干不成……也不丢人。
常嘉虽也不了解现在的金融商业,但是江恕选来的余助理做参谋,可靠。这次试水应该不会出大问题。但不知怎的,她沉默了一会。
完全陷入人生第一桶金的美好愿景的常念:“等我自己赚了钱,要给父亲叔叔和哥哥买一套西装,再给母亲婶婶和阿姐买一套漂亮裙子!”
可千算万算,常念万万没算到,这事晚上就传到了江恕耳里。
接连四日没见面后,她的工作狂夫君沉着脸来了。
常念呆了好半响没回过神,愣愣问:“你是如何得知?”
江恕咬牙道:“时越那个八卦精说的。”
“时越?”常念自己绕了几个圈,“阿姐不是说不喜欢他了嘛?这两人几时搞到一起的?不对,我明明跟阿姐说这是秘密谁也不给告诉的啊!她竟然骗我!”
江恕:“……?”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吗?
女友都跟别的男人谈合作搞钱了,把他这个夫君置于何地?他高低是个商业内行人士!
第49章 .情敌满地的江总[V]
打翻醋坛子的江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脸色阴沉。
或许是男人的直觉,也或许是纵横商场多年的阅历和眼光,他看到陈景和这个人的背景资料时,便觉不简单。
一个年轻男人不计利益和时间主动靠近一个漂亮单纯的小姑娘,主动让利献好,能是什么心思?
——为财、为色。
“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江恕缓和了语气再次问,“倘若你有想法投资,我必会给你做参谋。甚至你想入股,江海集团也是再好不过的选择。陈氏底下一个不入流的分公司,区区几百万的小项目,也值得你花费精力和金钱吗?”
常念的思绪从阿姐和时越的事情里抽离出来,江恕兴师问罪的语气让她皱起眉,有些不高兴地道:“为什么不值得呢?”
抛开闷声干大事想要一鸣惊人这点小心思,常念也并不觉得她做错了什么:“是,于经商投资一事我不如你,可这件事我和余助理商讨过,也请教了专业人士咨询,并非莽撞行事。倘若只因你是从旁人嘴里得知,心有不快,便瞧不起它、诋毁它,恕我不敢苟同。”
难道从旁人嘴里得知这件大事还不算问题吗?江恕的语气倏的加重:“常念!”
“你别叫我常念。”常念站起来,看向江恕的眸底含着显而易见的气闷,“常念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用不着事事告诉你,也用不着你管!”
说罢她便转身回去。
江恕下意识拉住她,“你又在生什么气?”
“……又?”常念脸色不虞,想也不想就推开江恕,愤愤道:“我有什么好气的?你且去忙你的吧,江总!”
江恕陷入沉默,这回没有再拉住她。
虞漫在楼上皱眉看着这一幕,忧虑渐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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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常家的团圆饭很热闹。
常鸿和常伟喝着小酒,感慨万千:“闺女明天就要去学校报道了,说起来跟做梦似的。”
常伟笑着给他斟酒:“哥,你和大嫂的福气在后头呢。”
何淑嗔怪地拍拍常伟:“今晚别喝多了。”
常伟立时停了动作:“对对,咱们吃菜。”
说着,常伟给侄女添了个大鸡腿,这才发现对方心不在焉,碗里的菜也没动几口。常伟皱了眉,前些日子侄女胃口可好了,吃嘛嘛香,便问:“小念,是不是上学了紧张啊?叔叔听说现在的孩子,有个开学恐惧症。”
一家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看向常念。
不知情的常远之笑道:“开学恐惧症?我看她是巴不得时间快点过去,好穿那身精挑细选的漂亮裙子!还是近日又长肉了,临时抱佛脚,琢磨着一夜暴瘦呢?”
常念回神,小脸一红,忙道:“才没有呢!我,我就是下午吃多了,不太饿而已。”
一家人笑了。虞漫帮着打圆场:“不听你哥瞎说,咱们平常心,阿念好看着呢。”
常鸿也道:“现在不饿先少吃一点也没关系,待会爸爸给你煮宵夜。”
“嗯嗯!”常念不想让家人担心,努力赶走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思绪,露出一个乖巧甜软的笑。
常嘉若有所思,饭后给时越打了个电话:“你跟江恕提起过陈景和?”
常嘉听完妹妹的大计划,潜意识里总有些担心,遂找时越问了问陈景和这号人物,倒是没说投资这事。
时越可谓百事通,人缘一向很好,他向好友打听了一番,不过和常嘉说完,长了个心眼。于是就问到了陈景和与常念的合作。作为江恕的好兄弟,这事他自然得给对方提个醒啊。至于江恕又是怎么做的,他便不得而知了。
此刻时越面对常嘉的询问,支支吾吾:“老江啊,我这几天不是都跟你在一起,哪,哪有功夫见他?”
常嘉便明白了,她没多说什么,挂了电话。
常念不知几时从身后绕过来:“阿姐!”
常嘉转身,面对妹妹很抱歉:“阿念,我……”
常念心中却并不介意:“没关系,这事也是巧合啦。”阿姐是阿姐,不论出发点是什么,都不会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