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擎看见字就头疼，摸了摸脑袋，选择去喂自己心爱的白熊了。
“哎哟哟，一天天的就不能消停会儿？”等到铁擎走了之后，鬼谷子不由痛苦的趴在桌子上。
“以前在荒郊野岭的时候，老夫虽然做饭不好吃，但也过得安稳。现在来到了长安城，吃香的喝辣的没有几天，天天担心吃不饱穿不暖倒是真的！”
姜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便是你住在荒野之中，晋国有难，也不敢说毫无影响。”
鬼谷子看了她一眼。
“你这小丫头能说会道的，不如去做个政客。”
“志不在此。”
任务没安排的东西，她为何要做？
鬼谷子打了个哈欠：“这信魏小鬼肯定看见了吧？不然长安城也不会戒严，他动作倒是挺快。”
姜钰有些担忧。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现在太招人忌恨了。”
“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鬼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徒弟的武功我清楚的很，厉害着呢，寻常人拿他根本没有办法，他身边还有一大堆人保护，挺安全的。反倒是你，魏小鬼那边突破不了，估计有不少人会把主意打在你的身上，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寸步不离老夫的身边，否则出了什么问题可不好！”
姜钰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啥意思？”
“表示同意……”
“随便你，一天天整这些花里胡哨的！”
“那现在跟我去厨房吧。”
“去厨房干啥？”
“我现在要去做饭，不是说要寸步不离吗？你刚好可以给我添添柴火，扇扇火，打打下手什么的。”
“……可真会使唤老人家啊。”
魏少年从皇宫中出来的时候就得到了消息，他果断下命令再次封锁了长安城，将所有的信都没收，最后追回来的数了数，有五百余份……菜市场的小贩都是突然从自己的摊子上看见出现的信的，甚至很多人因为不识字都直接忽视了，但还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再加上百姓们口耳相传，估计是长安城中无人不知了。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五百多份信分别送到长安城各个不同的角落，显然是动用了很多很多的人手……太子的势力，果然比众人以为的强大很多。
魏临轩无奈，刚出宫门又要进宫，将信送到皇帝的手中。
病榻上，已经十分虚弱的皇帝在大发雷霆。
“逆贼！逆贼！真是欺人太甚！”
“陛下息怒，保住龙体要紧，臣只是不敢有任何欺瞒陛下才立刻入宫的，若是陛下因此气坏了身子，臣万死难辞其咎。”
皇帝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了，所以虽然气怒了一会儿，但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
“说说你怎么看？”
“首先，对方应该在长安城中有比较庞大的势力，否则无法以如此分散的形式在同一时间将信悄无声息的散布，还有，短时间内印刷出五百余份，要想不留下任何痕迹应该很难，臣以为应该从各个印刷坊着手调查。”
“嗯。”皇帝点了点头：“你思路清晰，朕也觉得合理。朕会下诏书痛斥乱臣贼子，你尽管调查就好。”
“是，陛下。”
这时，老太监忽然走了进来。
皇帝看见了他的身影，问道：“什么事？”
老太监道：“范御史他们又来了。”
“哼，又是来让朕收回虎符的吗？”
“不……他们是为了在长安城中流传的信而来。”
皇帝神色微冷，面容已有几分疲惫。
“告诉他们，朕病了，病的很重，谁都不见。”
老太监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魏临轩。那您这不才刚刚见过待诏吗？
皇帝看得懂他的暗示，但懒得理会，直接躺下了。
魏临轩躬身退下，路过老太监身边的时候，对方小声说：“大人小心一些，范御史他们恐怕会把气撒在您身上。”
习惯了……
魏少年已经无所谓，谢过他的好意就离开了御书房。
廊道处，果然有一群老臣候在那里，老太监走得比魏少年快，先跟他们说了皇帝的话，说完之后那群老臣果然横眉冷对，将不愤的目光放到了魏少年的身上。
“小高大人，听说陛下病了？”
“陛下龙体抱恙，有劳各位大人挂心了。”
第478章 忠诚
“有劳？”
范御史没有说话，旁边另外一个头发花白的大臣就先讽刺出声。
“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陛下，你在这里有劳我们什么呢？”
魏临轩：“……”
姐姐说过这种，你说句话他非要抠字眼反驳你的叫什么来着？哦——杠精！
对付杠精应该怎么办来着？拉黑不要理！拉黑……拉黑是什么意思？但是不要理好像也不行……哦，都怪他没有仔细听，应该把姐姐的话记明白的。
魏临轩蹙起眉头，不得不和这群老家伙虚与委蛇。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大人误会了。下官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
说完他就想走，然而这群老臣齐齐的拽住了他，有些蛮不讲理。
“陛下卧病在床，不见我们任何人，每天只见你一个小小待诏，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我不信！”
“让我们进去见陛下，我们要亲眼看见陛下！”
“说的没错！”
魏临轩忍受着自己耳旁叽叽喳喳的声音，这群老头抓着他的手臂，还不时的推推攘攘，大有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御书房那边不可能没有听见动静，但是皇帝一点表示也没有，显然是打算当个鸵鸟把一切事情留给魏少年自己解决。
想起自己撒在汤药中的粉末，他的目光微微一凝。上辈子匆匆杀死的皇帝在这一世有了更多交集，他也得以更深的了解皇帝内心的想法，有几次也让他感觉到了动容，不忍下手，所以才拖到了如今。
他给皇帝下了慢性毒药，皇帝会越来越依赖他，身体也会渐渐垮掉，悄无声息的逝去。
他们之间虚伪的君臣之情在各自的口中都那么冠冕堂皇，可是在自己的利益面前，皇帝可以毫不犹豫的抛弃他，就像他也可以无情的对皇帝下手。
过多的感情对于一个野心家来说是没有必要的，他唯一的温情只留给姐姐就够了。
“陛下卧病在床，你们这些人在御书房外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一直沉默的魏临轩忽然冷喝了一声，他目光冷肃的环顾四周，狠狠的甩开他们抓着自己的手。
“哼。”
这群老臣不可能这样服软：“陛下到底是不是卧病在床，还得让我们进去看看才知道！谁知道是不是你欺上瞒下，妄图不轨呢！”
“范大人也这么觉得吗？”魏临轩忽然话锋一转，将矛头指向了站在一旁看戏的范御史。
范御史缓缓的说道：“陛下纵然不见任何人，也不该称病到现在，连老臣也不见吧！”
“就是就是！陛下如果真的生病，也绝不会不见范大人的！”
范御史是从潜邸之时就跟随皇帝的人，这些年来，随着两人在政见上逐渐有了分歧，关系已经不似当年那般亲密。但是众人都知道，范御史的地位依旧是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
老太监在旁边看着，替魏临轩着急。
“范大人，老奴是一直随侍在陛下左右的，陛下是真的病了，难道老奴也会背叛陛下吗？”
范御史看着他，缓缓说道：“本官只相信自己，绝不会背叛陛下！”
魏临轩默然。
他知道上一世的一切，也知道范御史说的是真的。
这份忠心，大概是皇帝一辈子唯一得到过的一份真诚，其他的所有人都不过在哄他骗他利用他罢了。
这时，御书房内忽然传来一阵响动，所有人都看了过去，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陛下醒了，要见范大人。”
范御史十分激动：“陛下愿意见老臣了？”
“大人请。”
范御史大步流星的奔向御书房，那样子好像迫不及待去见自己的情人似的。魏临轩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范御史的背影消失，他感觉到周围的老头都有些尴尬。
“现下的大人们该不会拦着我了吧？”
“刚刚是我们误会了……”
“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告辞！”
说完之后，魏临轩转身离去，和这群老臣擦肩而过，根本没有听他们接下来的废话。
“嘶~”
众人忍不住在背后小声咒骂。
“拽什么拽，不过是个小小的待诏罢了！”
……
御书房内，范御史小心翼翼地走向皇帝的床榻，他看见穿着明黄色睡袍的皇帝正半趴在床上，身子歪斜着看他。
范御史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皇帝的虚弱和不正常的脸色，有些激动的跪到他面前。
“陛下这是怎么了？不过半月没见……陛下都不如以前精气了。”
皇帝终于支撑不住放弃逞强，躺在了床上。
“唉。”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朕一把老骨头了，经不住这些折腾。”
“陛下！”
范御史有些激动。
“陛下，您对臣说实话，外面那些信到底是不是真的？臣一直都知道您忌惮镇边王，臣现在也不管这些是不是大逆不道了，陛下，无论如何臣都是站在您这边的！您告诉臣，臣才知道该怎么为您分忧啊陛下！”
皇帝微微转动头颅，虚弱的目光看着他，眼神中竟然闪烁着微微的泪花。
两个老头子在一起都不再年轻，可是此刻他们心神激荡，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亲密无间的日子。
皇帝觉得有些神奇。
病的这些日子，他好像从冷酷无情的帝王变成了血肉之躯的凡人，越来越容易被感动。
可是作为一个帝王，怎么能耳根子软呢？他是真的老了啊……
“不是。”他咬紧牙关，他绝不会对范御史说实话。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害怕范御史会看不起他。
无论如何，他终究无法完成年轻时的许诺，在他的辅佐下做一个盛世明君了。可是他也不想破罐子破摔，他选择了说谎。
“朕的确忌惮镇边王，但朕还没有这么糊涂……长安城中有人想谋权篡位，设计了这些罢了！”
范御史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坚定的说道：“微臣相信陛下！陛下，那个人是谁？”
他有那么多的儿子，每个儿子都觊觎江山，他看每个儿子都可疑，这些天躺在床榻上没想别的，光寻思这个了，那些父子亲情，就在这些想法中变得越发淡薄。
“朕也不知道，朕想等着他露出真面目！”
第479章 陷害
京兆府中，魏临轩刚回来，张文廷就迫不及待地迎了过来。
魏临轩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那些信是不是调查出什么眉目了？”
张文廷说道：“我们调查了近一个月以来所有动工过的印刷局，包括长安城内的和曾经运送过长安城的，发现其中有几家有多印的嫌疑。”
魏临轩点了点头：“继续说。”
“其中几家查出了负责人贪污受贿，偷着多印私卖，有两家就比较可疑，现在都被抓回来了，听候审讯！”
“审！”魏临轩转身坐在椅子上，目光有几分冷酷：“就不信他们什么都吐不出来！上上下下都审了，不可能个个嘴都硬的像鸭子吧？把欧阳大人叫来，我们一起观刑。”
“是。”
张文廷领命去了。他前脚刚走，后脚范御史竟然就来了。
魏临轩看着走进来的范御史，惊讶的站起身。
“参见范大人，不知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范御史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怎么？难道本官不能来吗？”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魏少年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只是下官还有要事在身，并无闲暇时间……”
“陛下让老夫一起负责，所以老夫才来找你的。”
魏临轩：“……”
有些麻烦。
他和欧阳笑向来都是阳奉阴违，该干啥干啥，毫不掩饰。有这个老头子在这里的话很多事情就不方便了……
他倒是没觉得范御史会骗他，欺君之罪可是很严重的，谁也不会平白假传圣旨嫌自己脑袋太多。估计是跟皇帝促膝长谈，皇帝又感动了，再次对范御史委以重任吧。
“那就劳烦大人了。”
魏临轩微笑。
纵然心里微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接下来我们要审讯一些嫌疑犯，不知大人……”
“本官监审。”范御史老神在在地说。
魏临轩微微点头。
有范御史在，审出什么对太子下手也不会有人有异议。天下人可能会怀疑他和欧阳笑两个奸臣操弄，但绝不会怀疑范御史骗人。
“临轩，我这还忙着……”欧阳笑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他迈着快乐的步伐跨了进来，一进来就看见黑着脸的范御史坐在大厅里，正对他横眉冷对。
欧阳笑脸上的笑容僵住，立刻收起自己夸张的动作像新娘子一样羞羞答答的走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