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了我们不少忙,又不远万里地照顾我到家,理应谢你,但我觉得给你现银,你说不定要补贴家里,若是家里人对你好就罢了,要是不好……你还是再想想,好吗。”男人温声道。
女子眼眶泛红,过了一会才憋出一句,“公子,您太善良了,以后要吃亏的。”
姜清庭一愣,继而低笑起来,觉得有趣,“你是第一个说我善良的人。”
“也好,总算是我在人前的形象没有崩坏,我已经把你当成自家亲属,肯定要为你着想,女子在这世间本就生存不易,我把你从京城带出来,自然要安置好你。”
“你是走是留我都帮你,放心。”
草杏又想哭,擦了擦眼角,“除了黎老夫人,还没人对奴婢这么好过,奴婢其实心里明白,就回去看看,然后再回来。”
“奴婢还想回去再伺候老夫人呢,家里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的,奴婢回去,就是断个念想,以后就只当没有他们了。”
姜清庭笑着颔首,“如此甚好,等开了春再走吧,到时候我帮你安排?”
“奴婢家离这不远,就在松林府再往西边去,奴婢就不在家过年了,想过几日就走。”草杏道。
人家一家子过年,她怎么好在这掺和碍事。
“是吗?那,好吧,我让大奔送你回去?等不下雪了坐马车回去,再买点年货,怎么样。”姜清庭询问着。
“都听公子安排。”
过了七八日,天气放晴,地上的雪也化得差不多了,大奔驾马车送走草杏。
而在距离松林府几十里外,几辆车马正缓缓而来。
夏水沉坐在马车里看话本,桃夭趴在小桌上调制香料,一个不小心,勺子里的香粉洒了一桌,“哎哟!”
夏水沉偏眸看看她,“早说了不让你在马车上弄这些,洒了吧,这些香料可名贵着呢,再弄洒了就从你月钱里扣。”
桃夭赶紧小心地收拾起来,撩开帘子往外看看,“再过半个多月就能到松林府了吧。”
“也不知道长乐坊还在不在,要是他们看到小姐你回去,说不定要惊掉下巴。”
桃夭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好笑,放下帘子倒了杯茶捧在手心暖着,“也不知道祁少东家是怎么想的,不远万里去找姜大公子。”
“那谁知道呢,他们两个是一路人,都是为了生意。”夏水沉也倒了杯茶抿抿,“少东家肩上担子太重,也是辛苦。”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松林府赶,后边的马车里,祁珏正闭目养神。
她身体不太舒服。
为了来祁门县找姜清庭和看生意,她说服了母亲,又带了许多推延月信的药丸路上吃,生怕露出破绽。
只是这药丸伤身,她素来痛经就很厉害,每月那段时间前后她都难受得恨不得死,只能一忍再忍。
祁珏睁开眼,声音虚弱,“还有多久能到?”
身边的丫鬟忙奉上热茶,“奴婢问过,大概还有半个月能到松林府,公子可以好好休息几天再去祁门县。”
面色润雅温和的青年点了点头,又闭上眼睛,“提前叫人去客栈准备着。”
“是,奴婢晓得。”
这一趟出来实属不易,他不能浪费机会,下一次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希望那人见到自己的时候不要太惊讶,也不要跟她生分。
第222章
孤鸿哥哥我回来啦
“黎婶儿,我杀了头猪,给你们送半扇来。”
祁门县,秦家院子外,大奔拉着板车在门口喊。
他把草杏送回家后就赶紧回来,但路上还是耽误了不少时间,眼下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
秦孤鸿在门口换新的灯笼,之前的旧了,又落了灰,显得灰扑扑的,黎玉婉听到动静从院里出来,忙招呼大奔进家,“好孩子快进来,冻坏了吧。”
今年的雪下得也早,但好在没有像去年闹雪灾那样大。
大奔正准备卸年货,忽地看见远处白茫茫间出现一点人影,等走近一点,认出是好几辆马车,“哎,孤鸿,你们家要来客人了。”
“客人?”秦孤鸿从凳子上跳下来,脚一歪摔在旁边松软的雪地里,抬眸看去,“我家没什么客人啊。”
黎玉婉心里一突,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难道是,黎家人?
她是又担心又忍不住期待,眼神盯住了慢慢靠近的车马,已经说不好自己是想他们来还是不想。
离得近了,小窗的帘被撩开,熟悉的妍丽面孔探出来,大声喊着:“孤鸿哥哥——婶娘——我们回来啦!”
黎玉婉一愣,心口骤然松下来,又回过神大声应着,“妧丫头!”
“清平,清平快来,妹妹回来了!”
在屋里的姜清平听着,忙不迭地跑出来,“啊?!”
马车已经到了跟前停下,车夫拿了脚蹬,秦孤鸿忙推推姜清平,“快点拿扫把把门口的雪再扫扫。”
秦时岳撩开车帘出来,秦孤鸿又是一喜,“大哥!你也回来了!”
“嗯……”秦时岳淡笑着,转身把要跳下来的姜妧打横抱住,“我抱你进去。”
姜妧又笑眯眯地跟大奔打招呼,“大奔哥哥,好久不见!”
大奔笑得憨傻,脸也红了,“可不是呢,哎呀回来好回来好,回来过年热闹……”
姜妧和秦时岳的到来,让家里气氛瞬间欢腾了很多,秦孤鸿看着比姜家两兄弟都高兴。
他喜欢家里人都在一起。
本以为这个年要过得清冷些,却没想到大哥和妧妧都回来了!
“好家伙,你们这是带了多少东西回来啊?”秦墓瞅着外边的几架马车,看几个护卫一趟一趟地往家里搬东西,忍不住咋舌道。
姜清庭拉着姜妧在炕边坐着,心想还好草杏回去了,“累不累,要不要先休息?”
“我没事,瑾玉把我照看得很好,倒是哥哥你,怎么生病了呢。”姜妧严肃着小脸。
姜清庭轻轻捏捏妹妹长了点肉肉的小脸,“小毛病而已,就是感冒发烧,现在不是全都好了。”
“哼,骗我,我都听二哥哥说了,总之我回来以后就盯着你,不许再这么劳累了,钱够花就行,没钱也行,我吃馒头面条也能吃饱。”姜妧十分认真。
“好,我一定听妧妧的,还有,怀孕又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秦时岳平时总欺负你?”男人咳了一声问。
这个话题,他这个当哥哥的真是不好问出口。
姜妧倒是不觉得什么,直接都说了,包括她和秦时岳的犹豫,和最后的对话。
姜清庭听了陷入震撼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是他想错了。
他的小妹妹早已经长大成熟,他的妹夫也用尽了所有去疼爱她。
秦时岳对妧妧的疼爱,已经到了不需要他再担忧操心的地步。
然而最让他震惊的,还是姜妧的反应。
“妧妧,你当时想打掉这个孩子的时候,真的没有一点点犹豫吗?”姜清庭忍不住问。
姜妧把对任姣卿说的话也对自家哥哥说了一遍,“我没有什么好犹豫的,我很有信心,瑾玉不会因此怪罪我。”
“他这般好,那哥哥就放心了。”姜清庭长舒口气,拍了拍姜妧的小手,忍不住地鼻尖泛酸。
姜妧嫁出去的时候,他心痛不舍,觉得姜妧要成了别人家的。
可现在,他才真正地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他的妹妹,已经是别人家的了。
好在秦时岳足够好,姜清庭可以让自己放下那些不必要的担忧。
姜妧有孕,让黎玉婉和虞氏都高兴得很,姜清平更是直接表示自己包了姜妧的孕妇餐和补药,“旁人都不许插手,我一个人来!”
秦时岳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看他,笑了笑,“当然得你来,不然我还不带妧妧回来呢。”
他在家里只能待到过完年,任广明是让他多住些时日,但是他准备过了年初三就回去。
所以趁姜妧和姜清庭说话的功夫,秦时岳喊了秦孤鸿进屋,询问这一年家里发生的事。
秦孤鸿事无巨细地说了,“哥,你在边关和八皇子怎么样?”
“四皇子已经被发落到原州……”秦时岳压低声音,夺嫡的事,这个家里他只能跟秦孤鸿商量,“我去见过他,病得严重。”
秦孤鸿瞪大眸子,不敢相信,“什么?!之前不是已经被发去看守皇陵了吗,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陈敬元跟五皇子和六皇子联手,开始逐一清除了,对景澜是忌惮也是试探,景澜隐忍不发这么多年,如今他命悬一线,也不得不发。”
秦时岳从怀里拿出密函,“你先看看,现在不便说这些,我去问问瓷窑的事。”
秦孤鸿点了点头,秦时岳拍拍他,出去找姜清庭。
姜清庭也有些事要跟他说,喊姜清平哄姜妧回她房间玩,示意秦时岳关上门,开门见山把最近得到的消息告诉他,“你跟洪家兄弟有仇?”
“或者你们家,洪武把你们当成仇人,他认出你们是谁了,知道你们是定南王府秦家。”
“我不记得我和他们有什么仇,去洛阳的时候是我第一次见他们。”秦时岳锁紧眉头,“一般来说,王府的主子是不会跟这些匠人有什么联系的。”
“或许不是你们,可能是你家以前的下人?仗着定南王府的名声在外边作威作福?”姜清庭提供思路,“好在洪文现在是一心在瓷窑上没有什么二心,但洪武就不好说了。”
秦时岳敛眸沉思,“我晚上会跟孤鸿想想,你去京城还听到什么了吗。”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陈敬元,已经是新的定南王了,这个给你。”姜清庭从架子里掏出一个小盒,打开来拿出张简易的京城地图。
“这是定南王府,我去打听过,赐给陈敬元之后没有改动过,这是关山大营,月姬瓷要的浪岩就在这里,还有陈敬元的私兵。”
“我根据打听到的信息判断了一下,大约有两千左右,这不是朝廷的人马,而是陈敬元自己的。”
姜清庭神色严肃,“我不了解这些,他是可以养私兵的吗,是私兵,不是亲兵。”
“律法上自然不可以,皇上若不管不问,那只能说,确实到了该夺嫡之时。”秦时岳垂眸看着,眸间沁润着冷光。
豢养私兵,还就在天子脚下。看来,五皇子和六皇子的势力确实是大。
地图上还画了一些其他地方,都是姜清庭留意过的,两人在屋里研究了一会,秦时岳把地图收起,“多谢你……”
“说完了这些,该说说你跟妧妧的事了……”姜清庭倒了杯茶,端起架子来,抿了一口,声音凉凉的,“你走之前可保证过不会欺负她。”
又咳了几声,“平时行房,几日一次?可有节制?”
秦时岳挑挑眉,“大舅哥问这些,不放心我啊?”
“你说呢!”姜清庭瞪他,“妧妧这么早有孕还不是你太禽兽的缘故!”
“这恰恰说明我和妧妧身体好,不用大舅哥操心。”男人似笑非笑,“我不会欺负她的。”
姜清庭一脸「大家都是男人你跟我装什么装」的表情。
“好了,我接着去收拾东西,妧妧一会儿见不着我会想我的。”秦时岳轻笑着离开,去姜妧房间。
黎玉婉和虞氏正陪着她,跟她说怀孕的时候要注意的事,见秦时岳来了,笑着拍拍姜妧,“好孩子,你们先休息,晚上我们吃好吃的,你二哥哥这会在厨房可是要好好大展拳脚呢。”
“嗯!我也很想二哥哥做的饭菜!”姜妧砸吧砸吧嘴,又把微微显怀的肚子给两人看,“现在我吃得可多了呢。”
黎玉婉看得欣喜不已,伸手轻轻抚上,“你身子娇贵,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婶娘说,哪怕是一点点,记住了?”
“好!我没什么不舒服的,除了刚发现的那两天吃的有点少,其他都好。”姜妧笑得乖巧。
黎玉婉连连点头,唇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又和虞氏张罗着去选布给孩子做衣裳被子。
连尿布都要好好选。
门关上,姜妧张开胳膊要抱抱,秦时岳走近了,将人拢在怀里,“累不累?要不要吃点东西睡一觉,正好晚上起来吃大餐。”
姜妧想了想,点头,“要……”
男人笑着俯身亲她,摸了摸炕和被窝,帮姜妧脱了衣裳,又给她揉了腿放松身体,“睡吧……”
姜妧的房间之前一直都保持干净,后来草杏住着也每天小心打扫,黎玉婉怕姜妧不喜欢有人用她的被褥,给草杏的都是她房中的被褥。
女孩打了个哈欠,在被窝里蹬了蹬腿,伸个懒腰,“你和我一起嘛。”
“哎对了,我们晚上还要分房睡吗?”姜妧忽然想起来这件事。
从家里出去,她和瑾玉就一直睡在一起了,要是回到家还要分房睡,想想就有点不开心。
秦时岳脱外袍的手一顿,笑开,“当然不分房,我看看是谁这么不懂事还要我和芙儿分开睡。”
“嘿嘿,我怕大哥哥说嘛。”姜妧往里挪挪,给男人腾空。
秦时岳在炉边烤了烤身子,确定不冷之后才上床,搂住娇娇的乖宝,“腰酸不酸?”
“你一天要问我八百遍,我耳朵都起茧子啦……”姜妧很是无奈,“我真的没事,要是不舒服我一定会跟你说,不叫你担心。”
男人轻吻她的额,“抱歉,是我太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