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是二哥哥好还是漂亮哥哥好
姜清庭说完,又坐起身,下床把房门关死,“反正你啊,只要把饭做好了就行,其他的交给我。”
姜清平盘腿坐着点了点头。
其他的交给大哥,和从小到大一样。
其实很少有外人能看出来,他们三兄妹不是亲生的。
主要,他不是。
大哥和小妹是被父母抛弃的孤儿,不负责任的父母一个孩子都不要,当时只有六七岁的大哥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妹妹四处求助,艰难地活下来。
所以大哥一直对妧妧的痴傻耿耿于怀,痛恨父母也埋怨自己不够仔细,定是小时候没有照顾好妧妧才会导致妧妧痴傻。
姜清平叹口气,把炕桌推到一边吹灯躺下,在黑暗中继续想。
他是五六岁的时候被姜清庭捡回家的,其实他也不确定自己到底多大,都是被遗弃的孩子,生日对他们来说,是奢侈品。
姜清庭捡他,是因为他当时保护了被欺负的姜妧,见他一样可怜,带回家。
改了名字,从此成为他的弟弟,她的哥哥。
长大的过程肯定是不太容易,但怎么说呢,好歹没死。
姜清平翻个身,戳了戳姜清庭,“哎哥,明儿你想吃什么。”
姜清庭轻轻踢他一脚,“我想吃鸡鸭鱼肉,你能给我做啊。”
“别说没用的屁话了,快睡觉,明天还有事情要做呢。”
姜清平嘿嘿笑两声,抖开被子阖眼睡过去。
第二天难得不用起太早,家里人都多睡了一会,然后才各自起身忙活。
姜清平早上蒸了昨天包好的包子,馅料嘛定然不会和给伙计的一样,全是菜的,不过照样也好吃。
那剩下的肉包子,中午得拿去做人情。
姜妧拿着一把小梳子坐在院子里费劲地梳头发。
梳子断了两个齿还小,她头发又浓密,再加上昨天拿红头绳扎头发扎得毛躁,晚上睡前没梳理开。
今早起来,全炸了,蓬松不说还缠在一起。
姜清庭跟着秦墓秦铭去村长家了,姜清平还在厨房里忙活,两位婶娘在屋后菜地里忙,秦时岳洗漱好出来,就见着小姑娘像是要扯断她头发一样。
眼见着姜妧粉嫩的小脸都因为用力和吃疼憋红了,眼圈里盈了一点泪水,秦时岳走过去,伸出手指点在她脑袋上。
“你再这么揪下去,迟早有一天要像那些女人一样买假头发来戴。”
早年间京城女子间盛行高高的发髻,头发厚度不够的贵夫人们,就会买假发来戴。
姜妧瘪着小嘴不高兴地看着他,想摔了小梳子。
“脾气这般大,这是我家的梳子,你要摔自己买去。”秦时岳从她手里把木梳子拿回来。
上边已经缠了一点小姑娘的断发。
他一说姜妧自然不敢再发小脾气,把垂落身前的发丝撩开就往四周看,“哥哥?”
以前梳不好的时候都是哥哥梳的。
秦时岳走到她身后,微俯下身,按住了姜妧来回转动的小脑袋,声音低低,“别动……”
姜妧想仰头看他,秦时岳修长微凉的手指尽量轻地捋好姜妧的发丝,然后用那巴掌大的断了齿的木梳子一点点给她梳开。
发丝打结,得需要十足的耐心,秦时岳从未做过这个活儿,动作生疏得很,好看的眉头不自觉蹙起来。
姜清平出来,见秦时岳给姜妧梳头吓了一跳,忙在围裙上擦擦手,“我来我来,怎么好麻烦时岳兄啊。”
秦时岳淡淡看他一眼。
总觉得姜清平在阴阳怪气。
姜清平要接过梳子,结果姜妧还不愿意了,“不要不要,要漂亮哥哥。”
姜清平一脸伤心,“我不漂亮吗妧妧?”
姜妧看看他,然后又回头看看神色淡淡的秦时岳,红润润的小嘴巴纠结地抿成一条线。
这要怎么说呢。
好伤脑筋……
秦时岳微挑了挑眉,看着伤心失落的姜清平,要递出去的梳子,又握回手里。
“我来吧。”男人淡声道。
姜妧跟着点头,“他来吧……”
秦时岳低头看她,只看到小姑娘的发旋,又看了眼姜清平吃瘪不服气的表情,心情颇好。
不过……刚才这小丫头叫他什么?
漂亮哥哥?
那上次说他丑,应该就是因为他把鸡窝放到她拿不着的地方所以生气了才喊的吧。
秦时岳觉得自己能摸到一点姜妧的想法。
小傻子的脑子,还蛮有趣。
黎玉婉在后院那看了一会儿,唇角不自觉地就带着笑。
虞氏凑过来,“啧,这场景,放在六年前,大嫂你敢想吗?”
黎玉婉笑着摇摇头,“别说敢不敢了,是压根不会想啊。”
“当时我为了他的婚事也是着急,得是什么样的一个姑娘能压得住那一身戾气,只怕京城里没人敢把女儿嫁过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
虞氏宽慰地拍拍她,“往后再看吧,走,咱们吃饭去。”
姜妧闻到包子香,伸手要了一个,姜清平过来蹲下身给她洗手,洗好手递给她一个包子,还要不甘心地问,“是二哥哥好还是漂亮哥哥好啊?”
姜妧看看姜清平手里的包子,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甜笑,“二哥哥好呀。”
秦时岳揪了揪她的头发,有包子,就是二哥哥好么。
姜妧伸手接过包子咬了一口,冲姜清平笑嘿嘿。
姜清平撇撇嘴,叹了口气,“行吧,小没良心的,快吃。”
姜妧晃晃脑袋,哎哟一声,扭头看秦时岳,小声地催促,“快点……”
等着吃包子呐。
秦时岳给她梳好就准备走,又被小姑娘拉住。
“干嘛。”秦时岳问她。
“扎上。”姜妧要伸手去拿头绳,被秦时岳按住,“你别拿,手上不干净不知道吗。”
秦时岳之前活得讲究,身边伺候他的小厮出去都光鲜亮丽,虽说现在没有条件,但还是下意识地要讲究一下。
姜妧摊开白嫩的掌心给他看,“干净……”
秦时岳松开她,“我不会扎,你自己扎吧。”
说完要走,又被小姑娘拉住,“又怎么了?”
姜妧把包子递给他,秦时岳没动,姜妧硬塞到他手里,然后自己去洗洗手,又回来坐到板凳上自己扎。
动两下,还伸脑袋去咬了秦时岳手里的包子。
秦时岳“……”
把自己当什么了?
第22章
漂亮哥哥不怕,妧妧抱
没等吃好饭,姜清庭三人就回来了。
“地卖好了?”黎玉婉一愣,“这么快?”
秦铭摇摇头,“没有,村长不在家,去找了一圈也没见人,等晚点再去看看吧。”
虞氏端出来包子,“那正好,先吃了饭,摘果子去。”
秦墓笑着过去接,“自打能卖沙果,你就积极得很呢。”
虞氏咬了一大口包子,“当然了,那都是钱啊。”
一家人吃好饭去了山上,却不想快晌午回家的时候,发现门口来了几个人。
“哎村长,他们回来了。”其中一人指着秦家人喊道。
秦铭皱了皱眉,快步走上去,露出笑模样,“原是村长啊,来来屋里坐。”
沙台村的村长看着五十多岁,身量不高,有些苦相,见着秦铭了,喊了一声,“秦老弟啊,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好,先进来都进来说。”秦铭打开院门。
院子一角堆的沙果还没来得及收拾。
秦铭要请村长进屋,村长摆摆手没进去,缓了一下开口道,“秦老弟啊,你看你们家,在村里也住了得有两年了,可想过盖新屋啊?”
此话一出,秦家人都愣住了。
姜清庭也皱起眉来,心下开始打鼓。
这意思,难道要收回这间破屋?
这下麻烦了。
秦铭收敛了脸上的客气笑意,“村长这话的意思,是想要把我们赶走?”
不知不觉间,秦家外来了不少村子里的人,都在探头探脑地看热闹。
姜妧没见过这么多人,害怕地往姜清庭身后躲躲。
姜清平也错过身,挡住姜妧。
村长哎了一声,“瞧你说的,当然也不是赶。”
“我就直说了吧,这不是镇上收沙果么,村里人家家户户都去摘了,那有的家里没地方放,就想找两间空屋。”
“你家没来前,这院子偶尔也是放个东西的,本来当时说的就是借住一段时间,没成想一下两年过去了你们也没起自家的屋。”
秦铭的脸色逐渐沉下去,秦墓也满脸的怒色。
哪有这样的?说赶就赶?
什么破理由,谁家的沙果能堆积到放不下了都还不去卖掉?糊弄谁呢?!
况且当时这院子是凶宅!没人愿意住,附近住的几户也都搬走了!
破败得不成样,是他们一点点打扫修缮的,怎么现在说要拿回来就拿回来?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外边围着的人渐渐多起来,秦时岳冷沉着脸色就要去关门,姜清庭拦了他一下,无声地摇摇头。
就算关上了门,那些想看热闹的也能看到,说不定爬墙头呢。
他倒要看看,这村子里的人对秦家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如果真是不太友好的话,那趁早要考虑搬走而不是盖新屋了。
“村长的意思,我听明白了……”秦铭作为一家之主,这个时候自然是要说话的,“就是为了放那些沙果,要把我们家八九口人赶走?”
“家里什么情况,村长你也是知道的,要不是卖沙果赚了点钱贴补,只怕饭都要吃不起。”
“这院子,咱们当时说好的是随便住下,那会儿破成什么样,你们该比我们知道。”
秦铭眼神扫过院子外看热闹的人群,又看向村长,拔高了声音,“我且问问,是谁家的沙果多到自家都放不下了?”
秦铭到底是当了几十年的定南王,就算他不通武术,那身上的威严和贵气,也是还在的。
姜妧扒在两个哥哥之间懵懵地听,纯挚的眸子又掠向低垂着眉眼的秦时岳。
男人攥紧了拳,黑沉的眼眸里跳跃着隐忍的怒火。
像是随时都要冲出去的凶兽。
姜妧情不自禁地从两个哥哥身后挤出去,到秦时岳身边,软嫩的小手握住他的。
秦时岳犹如未觉,姜妧索性张开怀抱,抱住他。
男人终于回过神,压抑着心情垂眸看去。
小姑娘表情写满担心,清亮的眼睛里映着他的身影。
那边,秦铭和秦墓在跟村长争辩,姜妧小小声地开口,“不怕不怕。”
“坏人会被打跑。”
小姑娘的安抚不合时宜也牛头不对马嘴,秦时岳喉间动了动,从鼻尖嗯出沉闷的一声。
“我相信村长老哥是明事理的,我们家住了这么久也没跟村里人发生过什么口角龃龉,若是真放不下沙果,可以送到我家来放院子里,但直接要让我们搬家,村长,你这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秦墓冷笑连连。
村长有点恼了,“说话别这么难听啊,哪是我们逼你啊,分明是你们家……”
村长话说到这,又猛地闭嘴,秦铭察觉出不对,直接追问:“老哥你有话直说,咱们说开了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外边看热闹的人群骚动起来,议论纷纷,姜清庭听了一会儿,也终于明白了。
什么沙果没空放,都是借口,原来是村里人觉得秦家人晦气邪门,所以才要赶出去。
至于导火索,就是那个第一天来送绣帕的罗氏。
原来罗氏从家里出去就摔了一跤,伤势严重,本来没什么也就是起不了身。
结果这紧接着就是商队来收沙果,那罗氏家里本就病了一个公公,她再一倒下,家里劳动力一下少了两个。
罗氏被她汉子还有婆婆嫌弃,成天挨骂,家里赚了钱买点什么好的吃食也不给她。
这下把罗氏实在是惹恼了,没本事跟家里人掐架,转头跟邻里的女人们瞎说,说秦家晦气邪门,就是搁他家待了一会,平白无故地在大路上摔一跤。
若是是简单摔一下吧,最多也就是歪个脚,或者手掌擦破皮什么的。
但是罗氏摔得确实严重,躺着都不能动,确实叫人怀疑。
本来是捕风捉影的事,传开了竟然有几分可行度。
而且村里人本就对秦家人早知道商队的消息,却偷摸自家摘不告诉村里这个行为不满。
有拱火的就去找村长,让把院子收回来。
秦铭听完村长的话,简直无法理解,“这怎么能信呢?!这种鬼神之说你们也信?分明是她自己来讹我们家的钱,又出去自己摔的!”
秦时岳心里突地一跳。
鬼神之说?
难道,和他重生有关系么。
但他也没想着对罗氏怎么样啊。
或许,是招惹到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一点倒是和前世一样。
第23章
诅咒,谁怕谁
秦铭态度一变,村子里人也不服起来,纷纷叫嚷。
“那谁知道怎么回事,反正这种事,我们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就是就是,你们自己不觉得怎么,但我们怕啊。”
虞氏是个脾气爆的,当即就更大声地嚷嚷起来,“哟,那怎么着,你们这么怕还要站在我们家门口儿?不怕这会儿就被我们家里的邪神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