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醒来,席冰恬就觉得不太好。明明已经没什么可拉的了,可肚子就是消停不下来。
钟俊陵尴尬起身:“那微臣就先回去了,娘娘好生休养。”他不是想逃避责任,可他一个男子,总不好在这看着吧。
好不容易,骗来了井思泽,结果自己还晕过去了。席冰恬心痛啊。但比起心,她的肚子更疼。最后的尊严,不允许她在戈松月的搀扶下如厕。于是她倔强的扶着床榻,坐在木桶上。只是,她已经上不出来了。现在她的肚子里,怕是连一滴水都没有了。
井思泽还特意交代,她现在最好不要进食。不然肚子里面有了东西,那后果可想而知。
现在的席冰恬已经下不了地了,她也不允许别的宫女进来伺候。毕竟,真的太丢人了。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可这件事还是被栾云基知道了。他搬来了宜咏宫。一方面是为了陪栾晚霜,另一方面有他在,那些小宫女也不会旁敲侧击的来打听消息。
“我告诉母后那个消息,是为了让母后假装中毒,您怎么真的服毒了?”栾云基担忧中更多的是无奈。
席冰恬也不想啊:“既然你都知道了,哀家就实话跟你说了。昨日哀家装病你也看到了,井思泽根本就是刻意躲着哀家。装病的事他想必也知道了,已经有了戒备心。这次哀家若不真的服毒,他会亲自过来么?”
栾云基想想好像也是:“那母后也不能如此冒险啊。”
“怪哀家。”
说着话,戈松月送来了盐水。
“本王来吧。”栾云基接过盐水,温柔的在席冰恬嘴唇上轻点。
席冰恬看着他,可惜了这样一个帅哥,竟然是自己儿子。不过可能也正是因为自己现在已经接受了太后这个身份,席冰恬真的对栾云基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只是单纯的欣赏。
栾云基瞥见她直勾勾的眼神,轻咳了两声掩饰尴尬。
席冰恬这才意识到,赶忙收回了眼神:“对了,你这几日都住在宜咏宫吧。”他毕竟是栾晚霜的亲哥哥,有他在,那个小娃娃的笑容也多了些。
栾云基颔首:“我就住在晚霜的旁边,母后若是有什么事情直接找儿臣就好。”
不管是气度,还是聪慧,栾云基都是众王爷中的佼佼者。除了样貌比起栾修尔稍微逊色了一些,剩下的无可挑剔。席冰恬怎么都觉得他才应该是皇上。想着,她竟然就真的这么说了:“先皇当初为何不立你为太子?哀家觉得你更合适当皇上啊。”
“母后!”闻言,栾云基脸色大变。还好屋中没有别人,这若是被旁人听到了,不管他们身份有多高贵,都是难逃一死的。“此事万万不可胡言,儿臣这个做皇兄的,理应辅佐皇上,没有半分别的心思。”
其实席冰恬也只是那么一说,反正她也没准备改变朝纲。她笑了笑:“哀家也只是这么一说,别怕。”
“那母后好生歇息,儿臣去瞧瞧晚霜。”栾云基起身,将盐水递给了站在一旁的戈松月。
“去吧。”
栾云基暂住宜咏宫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严幻灵耳中。她气得摔碎了手中的茶杯:“这个天母太后还真会想招。说什么相见井思泽,本小姐瞧着她就是想接着晚霜公主的名义,拉拢二王爷!”
本来当严幻灵听说天母太后是个年岁与自己相当的女子时,就心生芥蒂。当她看见席冰恬的样貌时,心中更是不舒服。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住在宫中,还抚养了栾晚霜,她怎能在意?不管席冰恬的身份是什么,只要栾晚霜在她那,栾云基就一定会对宜咏宫格外上心。加上席冰恬风流名声,会做出什么事情让人无法预料,她就更加担心。
可是凡事有利必有弊。就拿席冰恬风流名声的这件事来说。往坏了想,她可能真的会对栾云基有别的心思。可往好了想,这也是能让栾云基对她避而远之的把柄。
于是,严幻灵下令道:“你去把风流太后的事传出去,闹大越大越好,最好是众人皆知。”如此,栾云基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定会远离席冰恬。毕竟,席冰恬是他名义上的母后。儿子跟母亲...这若是传出去,她都能被吐沫星子淹死。
依着严幻灵对栾云基的了解,他是绝不可能让自己走到那样的境遇的。
人们对皇宫的好奇与向往超乎想象。从前,宫中的宠妃喜欢穿什么,他们都会纷纷效仿。对于宫中的各种传闻,更是喜闻乐见。不管真假,都能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就算是假的,也能被说成真的。
如今都能从天而降一个太后下来,现在就算说席冰恬会飞,怕是人们也会相信。
所以,风流太后的事,很快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甚至,有些贪图名利的男子,想尽办法要去宫中见一见这位风流太后。万一被看上了呢,那不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么?寒窗苦读十余载,也不见得有这样的荣耀啊。
于是,从这个传言传出去后,皇宫门外每日都人满为患。不止男子,其中还有许多好事的女子。她们当然不是来应征的,她们只是想瞧瞧,这位太后是个什么模样,竟然能连那个摆过半百的井思泽都不放过,还真是不挑食啊。
这样的人满为患,自然加大了侍卫的工作量。他们整日抱怨,这个太后还真是会惹事。只是,他们偶尔也会想,自己能不能被席冰恬看上。如此,便不用顶着烈日站在这里了。他们也可以坐着轿子出入,还有花不完的金银财宝。而且,听闻那个风流太后长得还不错。美人、权利、金银都有,这样的好事,谁能不动心?
正是因为听闻了席冰恬纠缠井思泽,许多年迈的老人也都来到了宫门外。他们想,或许人家就是有这个癖好呢,就不喜欢年轻的。其中,还有已经成家的。难免被自己的妻子带回去一顿毒打。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对金钱的向往,就算被打的皮青脸肿,也要来试试。
人山人海中,缓缓走来一个白衫男子。
男子一袭月牙白衫,一根白色发带松散的拢起墨发。他皮肤白皙,唇红齿白,男生女相。细长的眸子,瞳色浅淡。好看的眼眸下有一颗小小的朱砂痣,画龙点睛。
他站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引来了不少男子的敌意。有这样一个竞争对手,自己还能赢么。
男子手持折扇,好奇的看着宫门:“麻烦问一下,你们都聚在这里干什么呢?”他的嗓音慵懒,格外的好听。
那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能干什么?等着进宫呗。”
“等着进宫?现在的皇宫可以随意出入?”男子明显不是久居在天云的。
还是旁边的一位老者,将风流太后的事告诉了他。最后,老者还不忘信心满满的补充一句:“小伙子,我看你就放弃吧。这位太后啊,就喜欢年岁大些的。我看你这么年轻,不行的。”
男子勾唇:“风流太后?有意思。”
活神仙进宫
天云的皇宫的确是可以随意出入的,但要看那人是谁。比如那位白衫男子,在侍卫拦下他后,他也不恼,反而缓缓撩开了衣袍。
“你要干什么!”侍卫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虽然眼前的人很好看,生的也比一般男子要娇媚。但不管怎么看,也还是个男子啊。这难不成是要对自己使用美男计?
白衫男子的动作并没有停下。侍卫刚要出手制止,就看见了他腰间的玉牌,赶忙跪下:“公孙大人。”
见状,侍卫连同站在一旁的人群都跪下了下去。下跪的同时,他们还发出了如山洪般的声音:“公孙大人,一啸动千山!”
那位被称为公孙大人的人,咬着折扇的一角,俯视众人。他神色如常,仿佛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依旧站在那里,谁也不敢起身。众人低着头,纷纷小声议论:“公孙子烨怎么来天云了?”
“他向来行踪不定,谁知道呢。”
“完了,我方才对他态度不好,不会遭天谴吧。”
闻言,那位老人脸色煞白:“我方才还跟公孙大人说了那样的话,完了,看来是活不过明天了。”
公孙子烨不是皇族,手上也没有一兵一卒,甚至身边连个小厮都没有。人们之所以会如此尊敬他,是因为他活神仙的称号。
若说尹白是仙人,那仙人就根本不足以形容他。若不是因为他行踪不定,不愿参与宫中的是非,现在根本就不会有尹白什么事。
大街小巷对于公孙子烨的传闻甚多。有人说看见他在天生飞、有人说自己的祖父就见过他、更有甚者说看见过他跟天对话。然而,这些话根本就无从求证,可人们还是深信不疑。就因为他是公孙子烨,那个在白虹贯日出生的神人。
当然,只凭这一点,人们是不可能如此惧怕他的。在他八岁那年,母亲去世,父亲娶了一位填房。填房对他非打则骂,公孙子烨负起离家出走。就在他刚走的第二日,那位填房就惨死家中。后来全家都说他是丧门星,将他赶出家门。然后,全家都死了。这件事可不是传闻,是天云众所周知的事情。
后来,他就沦落街头,乞讨为生。深夜,一个醉汉踢开了他面前的破碗。然后,那位醉汉在回家的路上,竟然被雷劈死了。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一开始,人们也认为只是一个巧合,后来巧合多了,人们就开始相信,公孙子烨是天之子。不管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他,不然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也正是因为这样特殊的命格,在他十岁那年,被一个隐士高人带走,收为关门弟子。据说,那位高人是尹白的师公,而且十分看好公孙子烨。就在他上山的第二年,天云再次出现了白虹贯日的奇观。从此,那位高人便销声匿迹了。
有人说是公孙子烨助他成仙了。也有人说,没有人能凌驾于公孙子烨之上。那位高人自是不凡,竟然让公孙子烨叫他师父,就被上天收走了。说什么的都有,反正不管说什么,最后的结论都是——公孙子烨,就是活神仙。
天云国之所以叫天云国,是因为这个地方原本是不存在在人间的。传闻,天云的开国皇帝,是一个一心修道之人。一生都在做好事,可就是升不了仙。后来上天看他可怜,就让他成为了一个半仙,还将一朵云赐给了他,让他落脚。可他忍受不了孤独,这仙不仙人不人的他无法接受。就干脆将那朵云拉到了凡间,这才有了天云国。
可想而知,能流传这样传言的地方,是有多相信神仙的存在。
公孙子烨的传言传的多了,也引起了先皇的重视。加上他样貌不凡,就更让人相信他的本事。他的那块玉牌,也是先皇赐给他的。
人们一看,皇室都认可他了,就更对他活神仙的身份坚信不疑。这才有了今日的状况。
至于公孙子烨本人,他自然是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活神仙。但那些巧合,他也无法解释。不过在山上的这几年,他的确学会了一些占卜之术。至于准不准,反正也没人会质疑他。
原本听了天降太后的传闻,公孙子烨就想来瞧一瞧。无奈,路上被美食吸引,就把这事忘了。如今走到天云,又听闻了风流太后的名声,他决定来瞧一瞧。
被迎进宫后,他并没有急着去找席冰恬,而是书信一封,给自己的师姐夏芷淑。
这样的热闹,公孙子烨不能自己一个人看。这若是被师姐知道了,又该骂他没良心了。他这个活神仙,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个师姐。若他活神仙的名号是空穴来风,那夏芷淑母老虎的称号可是实实在在有凭有据的。
公孙子烨来了,栾敬玦自然是要摆宴席迎接他的。他想,反正自己就先看一眼,师姐知道了也不至于打死她,想着他便同意了却去赴宴。
其实公孙子烨的性子,并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加上宫宴的吃食华而不实,他并没有什么兴趣。若非说除了席冰恬有什么能让他感兴趣的,那怕是就只有宫中的美酒了。
公孙子烨爱酒,人尽皆知。平时为了方便行事,他很少亮出自己的身份。但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缺酒喝的时候。他并不是很喜欢活神仙这个称号,显得老气。可不得不说,这称号,骗酒喝是真的好用。只要他说明自己的身份,都不用说,人们就会纷纷送来美酒。关键是,不要钱。
宫宴还未开始,公孙子烨就已经坐下了。段姿香进门看见他的身影不由诧异。这个家伙平时不迟到都是活见鬼,怎得今日来的这么早?当然,这话她是不会说出来的。不管自己身份多高贵,都不能与天抗衡。所以,见到公孙子烨,段姿香也是很客气的:“公孙大人来了。”
公孙子烨认得她,微微颔首:“生母太后,坐吧。”他完全没有一个客人应该有的样子,反倒像个主人。
段姿香知道他的性子,也不敢计较,毕竟小命要紧,在宫女的搀扶下落座。
公孙子烨一直看着门外,他想第一时间看看席冰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既然喜欢老头。
可事实却让他失望了。席冰恬还在卧床不起中,无法参加宫宴。
若不是桌上的美酒,公孙子烨都想掀桌子了。不过转念一想,这样至少不会被师姐打,也就过去了。
来都来了,先离开也不好。于是公孙子烨开始四处搜寻,似乎是在找什么有趣的事情。最终,他的眼神落在了一旁的戚枫澜身上。
或许是因为眼生,也或许是猜到了他的身份,公孙子烨对戚枫澜似乎很感兴趣。
感受到公孙子烨的目光,戚枫澜抬头望去。什么活神仙,他是不信的。可现在他人毕竟在天云,还是对着公孙子烨点了点头。
公孙子烨朝着他举杯,戚枫澜也斟了一杯酒,举起玉杯。
“澜弟。”栾锐拦住了戚枫澜,“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说罢,他接过戚枫澜手中的杯子,朝着公孙子烨颔首,饮下。
栾锐的举动,让公孙子烨对戚枫澜的兴趣更大了。在他的印象中,栾锐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对亲兄弟都不曾如此。这个别国来的质子究竟是有什么魅力,竟然能让栾锐帮他挡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