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席冰恬只能跟着进去。只希望一会儿别看见那个令人头疼的家伙才好。
“王妃娘娘。”府内的侍女看见妇人纷纷行礼。
席冰恬震惊,原来这妇人就是泓元王府的正妃。钟泓的妻子,钟俊陵的生母,韩芮。
看着她的模样,韩芮还以为席冰恬是碍于自己的身份,有些不自在。她柔和的安慰道:“你们帮我忙了一整日,是泓元王府的贵客,随意一些就好。”
席冰恬尴尬颔首,她哪是不自在。分明就是懊悔。早知道自己帮的人是钟俊陵的生母,就算打死她,她也不会过来吃这顿饭。
天云的人都知道,钟泓跟韩芮的感情相当好。二人成亲多年,依旧如胶似漆。钟泓有什么事,都会跟韩芮商量。就算家中也有别的妾室,他最宠爱的依旧是这个年老色衰的正妻。
这可不是传言,而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不,知道韩芮回来了,钟泓从屋内走了出来:“夫人回来了。”定睛,他看见了席冰恬三人,立马跪拜,“微臣拜见天母太后,晚霜公主,公孙大人。”
韩芮的反应也是极快。先前她看几人气度不凡,就猜到他们不是平民百姓。但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少女竟然就是几日之间名满天云的天母皇太后。她跪在钟泓的身旁。
“快起来,方才王妃不还说要随意一些的么?”席冰恬对这个韩芮印象倒是不错。
韩芮缓缓起身,对着席冰恬微微一笑。先前关于风流太后的传闻她也有所耳闻,当然她是不予理会的。如今看见席冰恬,就确定那一定不是真的。
闻声,钟俊陵跟钟漳从侧院走了过来。看见席冰恬,钟俊陵就走上前去,连行礼都忘记了:“你可好些了?我一直没去看你,你不会怪罪吧。”他是真的担心。当然,担心的不只是席冰恬的身子,还有自己的小命。
一看见他,席冰恬就气不打一出来。她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份:“你还说呢,若不是你哀家怎么会那么丢人。下次你有话能不能说在前面?”
“你怎么不讲理呢?本世子正要说,一转头你已经吃下了。自己不听人把话说完还怪我。”
“俊陵!”钟泓低沉的嗓音传来。
钟俊陵这才想起自己的父亲还在一旁,立马低下头,躲在了钟漳的身后。
对于眼前的热闹,公孙子烨是没有心情去看的。他拉着栾晚霜:“现在可以开饭了么?”
“可以可以,公孙大人请。”韩芮热情的招待。
席冰恬走在韩芮的身边,看着钟俊陵的背影,小声问道:“王妃这么温柔,是怎么生出这么个玩意的?”
韩芮听得出,席冰恬话中没有责怪的意思。可她还是要客气一下:“俊陵性子顽劣,不似漳儿沉稳。若是惹得娘娘不开心,随娘娘处置。”
“那倒不至于,哀家就是唠叨两句。他人还是很好的。”席冰恬摆摆手,“对了,你既然是泓元王的正妃,那册封盛宴的时候你没来么?不然怎么会不认得哀家?”
韩芮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意:“那日妾身病了,所以...”
“说实话。”
“是破庙中的一个孩童生病了。”韩芮知道瞒不过席冰恬。
席冰恬也没多说什么,她拍拍韩芮苍老的手,示意她放松些:“没事,哀家不会怪罪你。”
或许是因为席冰恬的性子跟钟俊陵有些相像,韩芮对她也有种说不出来的亲昵。而且她作为天云国地位最高的女人,一整日都不辞辛苦跟自己一起施粥。就连身上的衣衫脏了也毫不在意。从这一点就足以看出,她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桌上摆满了吃食,而且有两碗饭。一看钟泓就是没吃饭等着韩芮,席冰恬不由得有些羡慕。比起那些轰轰烈烈生离死别,这样平淡的生活更让人羡慕。
“去再盛三碗饭,做一些吃食过来。”韩芮交代道。
侍女应是,赶忙退下。
公孙子烨反正是不会客气的。他已经等不及饭上来了,也不管桌上的是谁的,自顾自的就开吃。看着那狼吞虎咽的模样,就知道他一定是饿坏了。
席冰恬看着一旁的钟漳,上次她醉了,不记得钟漳的模样。但知道是他送自己回来的。于是她大放厥词道:“上次谢谢你啊,日后有什么事就找哀家,只要哀家能做到的,一定帮你。”
闻言,钟泓看向钟漳。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两个儿子是怎么跟这个天降太后牵扯上的。他赶忙道:“犬子能为娘娘做事是犬子的荣幸,不求什么恩典。”
席冰恬笑道:“没事,有恩必报。若是哀家做不到,就找公孙子烨。”
闻言,一直埋头苦吃的公孙子烨终于抬起头。他白皙的脸上还沾了一粒白饭:“跟我有什么关系?”
席冰恬拍拍他:“做好事有助于你成仙。”
他眨了眨眼,似乎是还没反应过来。这时,栾晚霜的小手伸了过来。她拈下公孙子烨脸上的饭粒,塞回到他口中:“不能浪费。”
见状,韩芮跟席冰恬都笑了。这话,是白日她们跟栾晚霜说的,没想到这个小娃娃还真记下了。
在场,除了钟泓跟钟漳稍显拘谨,剩下的就跟其乐融融的大家庭一般。
吃完饭,席冰恬跟韩芮又聊了一会。到了戌时,栾晚霜有些微微犯困。席冰恬这才依依不舍的跟韩芮告别。
韩芮一直送三人到门外:“我命人备轿送娘娘回去吧。”
“不必了。”席冰恬拒绝了韩芮的好意。她拿出腰间的钱袋,塞给韩芮:“哀家不能经常出宫,这是哀家对那些贫民的一点心意。”
本来韩芮是准备拒绝的,可一听是给贫民的心意,她也就收下了。
席冰恬笑道:“日后有需要帮忙的事情就来宫中找哀家,正好带着这个小丫头多做些这样的事情。”说着,席冰恬揉了揉栾晚霜的小脑袋。
韩芮宠溺一笑:“好,娘娘慢些走。”
公孙子烨知道栾晚霜今日也是累坏了,抱起她:“你母后把银子都给别人了,没钱给你买麦芽糖了。”
栾晚霜揉了揉眼睛:“本公主才不缺那两根麦芽糖呢。”
走到宫门外,席冰恬就看见了戈松月跟伏海的身影。伏海会来,这在她的意料之中,但依着戈松月的性子,她怎么会来?
戈松月依旧面无表情。看见席冰恬,她走上前,给她披上了披风,一句话都没说。
席冰恬看着戈松月,知道她这是在关心自己。调侃道:“你是不是心疼哀家才来的?”
“......”
戈松月越是沉默,席冰恬就越想逗逗她:“你多笑笑嘛,虽说会长皱纹,可会更好看啊。”
“......”
“你别这么冷,哀家知道你是关心哀家。你就多说一句‘娘娘别冻着了’之类的,会很暖心的。你看那些宫女,都是这样的。”席冰恬看着戈松月,试图从她脸上看到一些不一样的神情。
天色已黑,本来就看不清路面。加上席冰恬一直盯着戈松月,没注意到路旁的石头,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还好戈松月眼疾手快,拽住了她。可席冰恬身子依旧不稳,朝着一旁的假山倒去。为了不让席冰恬受伤,戈松月一转身,将自己挡在了席冰恬跟假山的中间。
席冰恬撞到了戈松月,可戈松月撞倒的却是假山。她忍痛查看席冰恬的伤势:“没事吧。”语气中听不出半点关心,眼神却始终在席冰恬身上游离,完全没注意自己的手臂已经被假山划伤了。
席冰恬担忧的抓着她的手臂:“你是不是傻啊,快去回去上药。”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戈松月有些不自在。她任由席冰恬拉着,小跑回到宜咏宫。
公孙子烨将早已睡熟的栾晚霜放在床榻上,又将一瓶药交给伏海,就回去了。
屋中,席冰恬正查看戈松月的伤势:“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伏海,你去叫井思泽过来吧。”她对刚进门的伏海道。
“无妨。”戈松月抽回手。
伏海将公孙子烨留下的药瓶拿出来,准备给戈松月上药:“井思泽太医不是谁都能请得动的,这是师祖留下的药,不比井思泽太医的差。”
席冰恬也知道,公孙子烨那个家伙的东西都是顶顶好的。她夺过伏海手中的药瓶:“你笨手笨脚的,还是哀家来吧。”
看着席冰恬亲自给自己上药,戈松月感觉全身不自在。她想抽回手,却又被席冰恬拽了过去:“别动。”
“内个...娘娘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上朝呢。”戈松月的脸上泛起一片不自然的红晕。
“上朝??!”
垂帘听政
就算席冰恬的地位再高,她也不过是一个女子。古装剧里不都说,后宫不得干政么?而且让自己去干什么?旁观么?除了旁观她也什么都不会啊。算了,去了就知道了。
平时,席冰恬在公主想怎么穿都可以。可上朝堂就不一样,文武百官可都看着呢。就算她再不喜欢,也只能换上那老气的衣裳。
她看着戈松月包扎好的手臂,自己拉上外衣:“哀家自己来就行了,这几日你好好歇息,别沾水。实在不行就让两个宫女过来,等你伤好了再让她们走就是了。”虽说席冰恬不喜欢那些宫女,可眼下戈松月受伤,总不好使唤她吧。而且,还是因为自己受的伤。
手中的衣衫被拽走,戈松月愣了一下:“无妨。”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席冰恬觉得她今日的这两个字,已经没有昨日的冰冷了:“你是不是感动了?”她发觉,戈松月越来越有意思了。
戈松月不自在的扭过头去:“娘娘再不出门,就来不及了。”
走上朝堂,文武百官看见席冰恬纷纷跪拜,三呼:“天母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这场面,可比电视剧中还要庄严。
席冰恬看见栾敬玦的旁边挂着一个粉色的纱帘。她小声问戈松月:“那是什么?”
在来之前,戈松月也是做过功课的。她小声回到:“从皇上登基后,生母皇太后就一直垂帘听政,大部分奏折也都是她批阅的。只有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她会交给皇上处理。”
“原来是这样。”席冰恬颔首。难怪她觉得栾敬玦一直都没有皇上的样子,原来是有人帮他处理这些事啊。
“母后。”栾敬玦起身,让戈松月带席冰恬坐在了一旁的位子上。他解释道:“夏季已过,天云已经连续四月没有下雨了,所以劳烦母后来一同商议。”
作为天云的救星,天母皇太后,这时候席冰恬是应该在场的。毕竟求雨本就是向上天祈祷,而她在天云的身份本就是天之母,所以让她过来也是理所应当。
平时随席冰恬怎么胡闹都行,可现在毕竟是在朝堂之上。在来之前,伏海再三叮嘱,让她不要乱说话。眼下虽然伏海不在,可她也的确没什么好说的。还是决定先听听下面那些官员是如何说的吧。
“皇上,微臣认为。眼下伏海大师,戈松月大师还有公孙大人都在天云。不如让他们做法,想必一定能让上天降雨。”说话的是邱信谷。
席冰恬点点头。这三个人随便拎一个出来都很厉害,邱信谷这么说没什么问题。
果然,邱信谷此言一出。许多大臣就开始附议,纷纷同意他的说法。
就在这时,钟泓却站了出来:“臣觉不妥。这三位都是咱们天云的仙人,让他们来求雨未免有些大材小用,而且尹白仙人跟公孙大人也未必会同意。我们不如贴长告示,寻一人间道士。一方面,三位可能不擅长求雨,若是有什么差池有辱三位名声。再有,这样也不至于跌了尹白仙人跟公孙大人的颜面。”
此言一出,又是很多人附议。
瞬时,整个朝堂乱作一团。邱信谷那一帮说,找道士浪费时间,还容易遇见骗子。钟泓那一派说,伏海他们修行的是占卜之术,不擅长求雨。说什么的都有,眼下就是一个大型的辩论会。
“好了,天母皇太后,你怎么看?”帘子后传来了段姿香的声音。
瞬时,整个朝堂就安静了下来。他们纷纷看向席冰恬,好似刚想起她还在这。
听了许久的席冰恬此时已经快睡着了,突然被点名。她迷迷糊糊道:“反正都是玄学上的东西,弄得这么麻烦。又找人又做法的,麻烦。不如洗车。只要一洗车就下雨。”
“洗车?”百官愣住。
栾云基也不明白席冰恬的意思,问道:“母后是有主意了么?”
席冰恬起身:“洗完车就下雨,这是定论。一辆不行,就两辆。两辆不行,就十辆。反正总有一个人倒霉,会下雨的。”
“母后的意思是,清洗马车?”栾锐问道。
席冰恬颔首:“对,就是这个意思。”
此言一出,朝堂又掀起了一阵小风波。他们何时听说过洗马车能求雨了?若真的这么简单,那还花那么多银子请道士干什么?
可她毕竟是尹白亲封的天母皇太后,不管众人信不信,还是要试一下的。
栾敬玦回头,看着纱帘后面的段姿香。知道看见段姿香颔首,才下令:“来人,去将宫中的马车都清洗一遍。还有各位爱卿家中的马车,也都清洗一番。”
“连马一起。”席冰恬补充道。
众大臣脸上神色各异。有的不相信,有的怀疑,有的似乎有些不情愿。可这毕竟是圣名,若不照做可是要满门抄斩的。无奈,他们只能退下,回家去洗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