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席冰恬想着黑衣人应该已经离开。她小声对窦翰歌道:“你先在这躲着,哀家出去瞧瞧。”
窦翰歌冷笑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真是不自量力啊。
原本,黑衣人在这边找不到席冰恬的身影,是准备换个地方的。可正巧,这时候席冰恬自己送上门来了。
席冰恬站在破庙门口,黑衣人都傻了。这怎么还有自投罗网的?愣了片刻,他们便回过神来。头领模样的人下令:“上!”一群黑衣人就动作利索的上前。
“后面去。”就在黑衣人要抓住席冰恬的时候,窦翰歌不知何时站在了席冰恬的面前。
席冰恬看看窦翰歌,又看看自己的身后。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会飞么,怎么这么快?诸多疑问,憋在心中,现在却不是问出口的时候。
借着外面的月光,席冰恬终于看清了窦翰歌的模样。他一身墨绿色银纹绣松鹤长衫,背上背着一个黑纱斗笠,手持蟒纹佩剑。若不是左手手臂还在不停流血,席冰恬可能会以为他是一个绝世高手。她好奇的歪着脑袋,想要看看他的样貌。
“打架呢。”窦翰歌感受到了那好奇的双眸,无奈道。只是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半分紧张,就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席冰恬才看清他的面容。他面若刀削,典型的驼峰鼻。长长的睫毛低垂,席冰恬都怀疑,那么长的睫毛,他真的能看见路么?他的唇很薄,嘴角处还有一道明显的伤疤。就像是小丑裂开的嘴。看那伤疤的样子,应该已经很久了。还有他的手,也有伤疤。席冰恬开始怀疑,他真的是书生么?一个书生怎么会有这么多疤痕?不过也是,他毕竟被人追杀。而且听他说的,应该是能高中状元的料,应该都很多人妒恨吧。
黑衣人被窦翰歌的气势吓到,半晌才回过神来。领头的大喝道:“上啊!”
破庙的位置并不偏僻,周围人来人往,只是没人敢驻足。看热闹重要还是命重要,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对面起码有二十多个人,而这边只有自己跟窦翰歌二人。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就连大桶水都提不起来。而窦翰歌,一介书生,虽说长得不像,可他没必要跟自己说谎。而且他还受伤了。看着他拿剑的模样,应该还是个左撇子。席冰恬内心盘算,可不算怎么算自己这边都没有战胜的可能。算了,赌一把吧。她突然高喊:“哀家就是天母皇太后席冰恬!”
贴身侍卫
席冰恬本以为说出自己的身份,那些人会害怕。毕竟她可是天母皇太后,杀了她可是诛满门的大罪啊。
可事情超乎了她的预料。那些杀手好似就是奔着她来的,闻言没有动作,神色往常。这下席冰恬彻底绝望了,看来是有人想杀了她。但她也不是后宫的妃子,先皇也已驾崩,肯定不是因为争宠。难道是自己的突然到访影响了谁?就在她脑中一团乱麻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从脑海中闪过。
今日席冰恬之所以会出来,是因为戚枫澜的邀约。
虽说她不愿相信这个结果,但眼下也就只有这种可能了。就是因为她的到来,门古才会战败。戚枫澜也因此远离家乡。
“你先走吧。”恐慌过后,席冰恬竟然意外的平静。也不知是因为怀疑要杀她的人是戚枫澜而心灰意冷,还是因为发现自己真的跑不了了而像命运妥协。她淡然的拍了拍窦翰歌。但席冰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就是有个声音告诉她,她不会死。
窦翰歌冷言道:“都要死了还这么多话。”
“保护天母皇太后!”突然,路过的人群中有一个人站了出来,高呼。
他这一声喊出,许多人驻足,看着席冰恬:“她就是上次救了我们的人,保护天母皇太后!保护天母皇太后!保护天母皇太后!”人群越聚越多,纷纷高举拳头,挡在席冰恬跟杀手的中间。
他们当中有很多都是在山崩中被救出的人,还有其家属。
身边的喊声犹如山呼,席冰恬捂嘴,热泪盈眶:“这TM也太燃了。”这样的场景,就算是旁观者,也会激动的起一身鸡婆疙瘩。更何况她是当事人了?
窦翰歌薄唇一勾:“看不出来啊。”
“哼。”席冰恬骄傲的扬起头颅。这可以说是她有生以来,最有成就感的一次。这么多的人认可,更坚定了她要做好这个天母皇太后的决心。
噗——周围的呼声戛然而止。最先带头的男子,被一剑刺穿。他不敢相信的看看杀手,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心口。上面还插着一把锋利的长剑。
杀手拔出长剑,鲜血喷涌而出。男子晃晃悠悠的挺立了一会,噗通倒地。殷红的鲜血从他身周蔓延开来,就像是一朵妖艳的牡丹花。
方才还信誓旦旦说要守护席冰恬的人四处逃窜。瞬时街道上没了人影。
冷风吹过,还夹杂着血腥的气息。席冰恬看着眼前倒在地上的男子,犹如坠入万丈深渊。这个男子,为她而死,她甚至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有父母,妻儿。或许他只是出来干活,在回家的路上。家人做好了晚饭,等着他回家,一家人其乐融融。
可现在,他却倒在了血泊中。席冰恬忘记了恐惧,她蹲在尸体旁,整理他的发丝。她看着那张到最后的面带质疑的脸,拿出手帕盖上。他最后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吧。
就在席冰恬忧愁的时候,窦翰歌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他连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好似已经见怪不怪了。
包扎好伤口,窦翰歌见杀手在缓缓靠近席冰恬。他一手持剑,一手拽起席冰恬。纵身一跃,如一只鸟儿一般,轻巧的落在了屋顶上。
席冰恬看着窦翰歌,满脸质疑。似乎在问,一个书生怎么会轻功?而且还这么好?原本她觉得戚枫澜的轻功已经很好了,但跟窦翰歌一比...是真的没有可比性。可席冰恬还惦念着下面男子的尸体:“等等!”
窦翰歌似乎是看出了她所想:“他为了你而死,定是不愿看见你葬身于此。”说着,他脚步加快,想让那尸体尽快远离席冰恬的视线。
第三次看见有人死在自己面前,席冰恬比起之前要淡然了一些。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能接受。此时,她的心中就像是有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上气。
最可怕的是,这次那些杀手要杀的人是自己。她看着窦翰歌:“你做哀家的贴身侍卫吧。”
“有什么好处?”窦翰歌拉着她在屋脊上跳跃,一点也不显得吃力。
“嗯...”席冰恬沉思:“只要哀家在,就会护你周全。而且,哀家会为你报仇。”其实从她听到窦翰歌的遭遇时,就有了这个想法。
听到报仇,窦翰歌双眸闪过一丝光亮:“我吃的多。”他如此说,就算是同意了。反正现在自己还受着伤,想必没有比皇宫更安全的地方了。
席冰恬挤出一个笑,突然她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跟窦翰歌一直在房顶上快速飞跃。她手脚并用缠在窦翰歌身上:“啊!!!”这可比坐过山车刺|激太多了。
“安静!”
见二人飞远,杀手们驻足。领头的说:“撤吧。”原本,他们的命令就是假装要杀席冰恬,而不是真的动手。既然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他们也没必要继续追了。
比起席冰恬这边的惊险刺|激,戚枫澜明显要平淡许多。该讲的也讲完了,可严幻灵还没有要放人的意思。戚枫澜起身:“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严幻灵喊道。她双眸游离,手脚不知所措的摆弄。没有收到栾云基的命令,她现在还不能放走戚枫澜。可她现在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借口了。
见严幻灵久久不说话戚枫澜开门:“有什么话,等严姑娘想起来再说吧。”
严幻灵见状,赶忙跑到门前背倚着门,将门重重关上:“你不能走!”她找不到借口,可她知道,现在戚枫澜还不能走。
闻言,戚枫澜面露不悦:“为何?”
“因为...因为...”严幻灵眼光游离,似乎是在找寻一个能让他留下的借口。
现在若是戚枫澜在不知道严幻灵有鬼,那就奇怪了。他动作轻柔的将严幻灵推到一边,就要开门。见戚枫澜要走,严幻灵赶忙大喊:“非礼啊!!!”
戚枫澜赶忙关上门,不可思议的看着严幻灵:“你这是干什么?”这关乎一个女子的名誉,何况严幻灵还并未出阁。此时传出,就算有人还愿娶她,也定不是官家子弟。就算进入府邸,也只能做个侍妾。戚枫澜想不到,是什么样的事能让严幻灵连自己的名誉都不要,也要托住自己。
严幻灵全身颤抖,小脸憋得通红。若不是实在没别的法子,她又怎会如此?现在,她也慌了。但她并不后悔。因为她想嫁的,只有栾云基。至于别人怎么看她,她不在意。只要栾云基知道实情就好了。
门外传来了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听起来应该有很多人。他们闻声而来,用力拍门:“严小姐,严小姐?”
事已至此,严幻灵干脆扯下自己的衣领,露出雪白的肩膀。她又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使得自己看起来更狼狈一些。而戚枫澜,就面无表情的看着。此刻,眼前这个半露香肩的女人,在他眼中一点也不诱人,还十分的可怕。一个连自己都能豁出去的人,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见屋内没声,屋外的人拍打的声音越来越大,后来已经变成了砸门:“严小姐,我们进去了。”他们本想直接冲进来的。但想到严幻灵喊的话,怕一进来就看到满屋旖旎。为了不被此事连累,他们还是决定再等等。可已经这么久了,屋内一点声音都没有。若是严幻灵出了什么事,怕是围观的人都逃不了责任。尤其是上青楼的老板,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了。他用力拍门,见没动静,朝着身后的小二挥挥手,示意他们砸门。
此时,严幻灵还在解腰封,想让一切看起来真实一点。她作为天云第一才女,何时在外人面前如此狼狈过?这一切都是为了栾云基,她多希望他能看到自己的付出。
“嘘~”窗外,突然出现一个红色的身影。夏芷淑坐在窗棂上,小巧的脚一勾一勾的,模样十分悠哉。看见二人目光看来,她修长的手指抵在红唇上,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门外的砸门声还在继续,屋内的三人却好似没听见一般。看见夏芷淑的那一刻,严幻灵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她认得夏芷淑,只是她为何会出现?
见严幻灵不继续动作,夏芷淑似乎觉得无趣。她跳下窗棂,脚尖点地,没有一点声音。她拍了拍戚枫澜:“走吧。”
戚枫澜看了一眼严幻灵,跟夏芷淑从窗子跃出。
啪——
是门板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此时屋内只有严幻灵一人。屋内一切如常,除了严幻灵。她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木讷的看着窗外。
不管是桌子,还是椅子都整齐的摆放。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人动粗的模样。众人看着严幻灵,似乎在等她一个解释。
严幻灵满头大汗,直接将钱袋放在桌上,示意他们闭嘴,拉起衣衫就跑了。
“你怎么在这?”出了上青楼,戚枫澜问道。
“跟着你啊。”夏芷淑撩了撩发丝,漫不经心道。
“今日多谢。”虽说戚枫澜不喜欢夏芷淑的做派,可她今日的确是帮了自己的。不然那个二楼,他若自己跳下来,定会受伤。
闻言,夏芷淑的脸突然凑近:“就一句多谢啊,不如以身相许吧。”
鬼面阎王
杀手头领回来复命,重点跟栾云基说了关于窦翰歌的事。
“一个武功高强的男子?”栾云基蹙眉。要知道,他派去的杀手都是天云的顶顶高手,就是怕会误伤到席冰恬。能让他们说武功高强的人,是何等人物?又为何会帮助席冰恬呢?
杀手颔首:“那人的轻功登峰造极,怕是...”
“说。”栾云基有些不耐烦。
“怕是只有鬼面阎王能与其睥睨。”
“鬼面阎王。”听到这个绰号,栾云基下意识转动着手上的扳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这个鬼面阎王,不是真的鬼,而是一个比鬼还可怕的人。据说其武功造诣非凡,天下无人能敌。就连寻常夸人的以一敌百,在他面前都是贬低。传闻他所踏足之地,无人生还,寸草不生。当然,这么说是有些夸张了。不过足以能看出人们对他的恐惧。
鬼面阎王,是一个流浪杀手。没有组织,没有伙伴,只身一人闯天下。他之所以叫鬼面阎王,就是因为他总是带着一个鬼面具,模样十分骇人。加上只要被他盯上的人,绝无活路可言,所以叫阎王。
他以□□谋取钱财,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传闻,他是因为家中失火,被烧毁了脸,才一直带着面具的。当然,这些都是人们对他的猜想。
这个杀手头领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远远地看过鬼面阎王一次。还好,那次他离得很远。只是看见一道鬼魅的身影,在黑夜空跳跃。那样的轻功,就算说他会飞,怕是也没人反驳。那场景,印在了杀手头领的心中。所以当他今日看见窦翰歌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鬼面阎王。他没想到,这世上除了他,竟还有轻功如此高的人。
杀手头领没有怀疑窦翰歌就是鬼面阎王,一个阎王,怎么会救人呢?而且还受了伤。对于习武之人来说,鬼面阎王就是神明一般的存在。那样的存在,怎么可能会受伤呢?
对于这个鬼面阎王,栾云基也有所耳闻。所以当他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来了兴趣:“你们好好查查这个男子。”就算他不是鬼面阎王,也不会是什么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