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穆空青不懂他说这话的意思,直到出发后的半个时辰,穆空青才知晓周文为何这么说。
是真的……磨得好痛啊!
人体身上最嫩的皮肉,只怕就是那块了。
可现下却被放在马背上,随着颠簸,像磨剪子一般不停地蹭来蹭去。
穆空青觉得,若是真这么折腾一天下来,他怕是站都站不住了。
穆空青起先还绷着,后头实在受不住,还是屈服了,在周文的大笑声中,恢复了他眼中的小孩儿坐姿。只在心中默默盘算,若是回去说想买匹马,家中会不会同意。
骏马飞驰,有清爽的风迎面扑来,将这几日的压抑一扫而空。
距离清水镇越来越近,也愈发能感受到空气中似乎弥散着些许不同寻常。
从府城去穆家村,最近的一条路,就是自城外官道直往清水镇,再横穿整个清水镇。
镇子另一头,便是穆家村。
清水镇不算大,也算不得有多繁华。
但也不至于在日头还未西落时,街上便行人寥寥。
只一个李家犯事了,就叫整个清水镇都有几分风声鹤唳的味道。
可见说这李家在此地盘踞多年,经营下多少明里暗里的势力。
几人行在街道上,穆空青见路旁有一间铺子被贴上了封条。
观那封条上的字样,正是提刑按察使司。
动作竟这么快!
不过短短几日,就连李家的铺子都封上了!
虽说穆空青那儿算是将证据都给齐全了,但到底也不是李家主事人亲自动手杀的人。
穆空青还以为仅是这番扯皮,就得耗去不少时日呢。
随后又暗道了一声糊涂。
他来这儿八年,也没曾和官府打过多少交道,心里想的还是前世法治社会那一套。
现在抓人可未必讲究什么证据确凿。
区区一介商贾罢了,从明面上看,李家在这清江府中,连一句豪商都称不上。
若不是有钦差大人发话,这案子甚至都不够格报到提刑按察使司,更别提叫他们劳费人手查探。
周文顺着穆空青的视线望去,见那处被封了的店铺,低低地笑了一声,顾及四周不时有人走过,特意压了声在穆空青耳边道:“小少爷久不在外走动,可能还不知晓,那提刑按察使司上门时,恰巧碰到清溪县令。”
穆空青被这戏剧化的展开惊到:“而后呢?”
周文不愧是传递消息的一把好手,这打探消息的本事也不容小觑:“听闻提刑按察使司上门,本是要拿下李家的主事人问话,谁能想到这清溪县令直接撞了上来。都言捉奸成双,现下连查探的功夫都省了。”
“县令好歹是一地父母官,如何处置还需上报。可李家的人却是直接下了大狱,这会儿怕是已经提审了。”
穆空青眸光微动。
事情当真能巧合到这个份上?
别管旁人信不信,穆空青是不信的。
穆空青忽然问了一句:“文哥,你可知李家下狱几日了?”
既然周文说这会儿已经在提审了,那下狱应当就不是今日之事了。
周文道:“就是昨日的事。”
自己前往清江知府府上赴宴是在四日前,四日前吩咐下去的事,昨日提刑按察使司便直接上门拿人,还恰好来了个“人赃并获”,今日就连李家名下的铺子都给封了。
说这事背后没人推动,穆空青当场表演生吞封条。
清溪县令在这种时候出现在李家,那这在背后推动此事之人究竟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再没什么能比“自食恶果”四个字更叫人解气。
这一家子惯来都好推旁人出去做替罪羊。
如今,轮到他们自己了。
“文哥,我们绕个路吧。”穆空青声音虽低,可那话语中的愉悦却是遮掩不住:“我想买些香烛带上。”
有人的靠山靠不住了,他很快就该去祭拜穆梅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