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空青又一次在书院内出了名。
原先他就因着纳新考校时,那一句“鞭辟入里”的评语,叫不少人都知晓了,今年新入书院的学子中,有这么一个有趣又胆大的。
但也正因如此,众人也认定穆空青这样的性子,在头一回的季考中,必定是要吃亏的。
却没想到,能在未入学时,便做出《黄花》一文调侃书院的穆空青,居然这么拿得起放得下,头一回季考就能上榜。
新入书院的学生,参加的头一回季考,能做出的文章会是个什么水准,这些在经历过的学子们自然是心中有数的。
是以众人在品读墙上的文章时,也会有意略过他们的文章,省得耽误时间。
无奈穆空青前后反差太大,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叫他们特意跑去看了一眼穆空青的文章。
这么一看,顿时便觉得这位收放自如的穆空青,还真是个奇人。
旁人怎么看他,穆空青也不清楚。
他正对着到手的这条五彩带发愁。
先前他想的一直都是,若能拿到一条五彩带,那便去寻教导经史的曹夫子。
倒并非是为了吃上一顿小灶,而是想着从曹夫子哪儿求一份书单。
勿论是名家注解集,还是旁的什么。
若是外头能见的,总能在博闻书肆买到。
若是外头见不着的,那他也正好紧紧皮,为下一回的季考或文会搏一搏,再夺一回彩头,总能在书院藏书阁,或是……直接去借曹夫子的藏书。
可后来教导算学的方夫子那一番话,也是叫穆空青颇为难的。
他对成为一代算学大家可没什么信心,不过倒是没少听闻乡试时的算学题越来越难的消息。
然而……穆空青他在人家方夫子的课上跑神,方夫子不仅不计较,还对他表现出了赏识之意。
这时候穆空青若是转头就跑去找曹夫子,总觉得自己像个负心汉似的。
穆空青看看那条用五色绳编织起的彩带,再看看桌案边放着的一摞书。
那是穆空青上回旬休时弄来的书,现下还有不少没看完。
穆空青决心还是再等一等。
季考之后便是文会,万一他能在文会上蹭上些什么彩头呢?
人还是得有梦想的。
杨思典在得知穆空青的打算之后沉默了半晌,真诚道:“那空青你这些日子里,记得多练练骑射。”
穆空青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茫然。
他欲要参加文会,这些日子不是应当在诗赋上多下些功夫吗?
练哪门子的骑射?
但他如今已经在永嘉书院待了一个月了,在某些方面的直觉也练了出来。
穆空青沉思片刻,复又问道:“骑射?”
杨思典点头。
穆空青也沉默了。
尤明澄见两人都不说话,干脆直接就问了出来:“参加文会,练骑射做什么?”
杨思典低咳了一声,有些说不出口,只得委婉暗示道:“书院的文会,都是所有学子一同参与的。诗书文画这类,往年似乎都是年长的学兄们夺魁。”
尤明澄还是一头雾水。
穆空青却觉得,平日里瞧着温和可靠的杨思典,现在也逐渐变得不对劲起来。
这事儿的重点,难不成是在他们没法在诗书一道上夺魁吗?
永嘉书院的文会,居然会出现骑射这种项目,他都不觉得有些不对的吗?
不过穆空青看看自己和尤明澄这一身骑装,门外还有吕元望唤他们快些去出门,好一同去靶场上射术课的声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这场文会的告示倒是不像季考那般随意。
告示提前五日便张贴了出来,上头应要交代的内容,也是写得详尽。
文会自十二月十五开始,拢共办上三日。
文会结束后,便是书院年休的日子。
书院中的学子们年岁多不算大,也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
从前不多加限制时,兴许还无人觉得“一心只读圣贤书”有何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