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宫雨眠的年龄也不大,正是好玩的时候,她也不想每天和工作为伍。
只是寄人篱下,要有所收敛。
一旦闲下来,那就只剩下,无尽的孤独和冷清,脑子里想的全部都是家人朋友。
只有忙下来,才能缓解思念,转移注意力。
她平时不愿意休息,就是只要闲下来,就会强烈地思念家人和朋友。
盯着墙上装裱精致的全家福工笔画看了许久,也不知道家人现在怎么样了。
宫雨眠洗漱好去往前厅,钟离越正在吃早饭,见她精神有些萎靡。
“怎么如此没有精神,昨夜没有睡好?可是那安神香不好用?”
那安神香是皇兄赏赐的进贡上品,非常珍稀罕见,怎的效果反而不好?
“安神香很好,是想到今天可以出去郊游,昨夜有些兴奋,睡得晚了。”宫雨眠找了个借口。
钟离越不作他想,示意她赶紧吃早饭,吃完好出发。
早前在看电视和小说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皇家不隐藏身份时出门是非常精致高调的,今天她实际见识到了。
钟离越的马车豪华又宽敞,左右两侧开着很大的雕花窗,挂着鲜红的锦缎帘子。把帘子收起,便能直接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美景。
这是专门出行观景用的马车,车内铺着羊绒金丝地毯,座椅上的垫子柔软而厚实,坐在上完完全可以缓解道路不平带来的颠簸感。
一路畅通无阻出了青川城,顺着官道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就来到了屏海山的脚下。
顺着山路前行,便见沿途枫树成林,绿色、金色和火红的叶子交汇在一起,倒映在平静的水流中。
偶有鸟儿从空中飞过,发出一两声清脆的鸣叫。
静中有动,动静结合。
这就和宫雨眠在美术馆中看到过的油画一样美丽。
她竟然真的亲眼看到了如此天然美景,呼吸着没有遭受过污染的清新空气。
一时之间,她看得入了迷。
钟离越打趣道:“这就被吸引了目光,看你到了山上,岂不是要惊掉下巴。”
哼,嘲笑她见识短吗。
宫雨眠收回目光,眯着回击:“这种树只能生长在温带地区,我家那边没有。要是让你看我家乡的美景,你会比我还吃惊呢。”
嘴上这么说着,实际心里有点虚。
毕竟她不知道神州大陆处于地球的那一块位置,万一承渊国境内也有热带的地盘,而钟离越又刚好去过,那岂不是就尴尬了。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个世界上终有人未知的事物,希望以后有机会能亲眼一见。”钟离越大方承认。
这倒让宫雨眠一时之间不知道接什么话好,他太过坦诚,反而没有斗嘴的乐子了。
她干脆扒着马车栏杆,一心一意欣赏起外面的美景来。
既然都出来了,那就要玩得开心,把工作上的事物先忘掉。
工作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人还是得休息。
出门郊游对于宫雨眠的心情改善效果很显著,她明显比在王府和球室时开心活泼了不少。
那种属于二九年华少女的灵动,感染着钟离越,让他也暂时放下繁忙的事务,沉浸于自然美景之中。
没过多久,他们几人便到了半山腰上的叶阳亭,打算再这里下车停留。
只见平卓和橘芝先把亭子简单打扫,然后把马车上带来的东西一样一样搬下来布置好。
这个亭子便少了几分山野气息,多了一些人气,可又不过分剥夺这种融于自然的美丽。
第24章 这位王爷为什么脸红
橘芝特地带了一个厚厚的棉垫子,放到石凳上,避免宫雨眠受凉。
宫雨眠被她贴心的行动感动,当即表示回去后给橘芝进行一对一单独加课,锻炼她的体质。
橘芝听了感动得留下了泪水,不禁在心里叨念着:不亏是你宫教练,你真的和王爷很配。
当然宫教练本人并不能知晓橘芝的内心活动,在心中唱起赞歌来,真不愧是她啊,大方的宫教练,永远不保留地将她全身本领传授给她的学生。
“你会喝酒吗?”精致的越王爷坐在石凳上,手中捏着一个陶瓷小酒杯,“这是本王最爱的酒具,你是除了本王外,第一个用它的人。”
“多谢您了。”宫雨眠即刻换上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毕恭毕敬地用双手接过酒杯。
好像经常能看到钟离越用不同的酒具茶具,不说王府里那多种多样的用具,就连赛事司和讲堂休息室,都放着精致的器具。
扇子也是他经常换的东西,好多次都能看到他手持不同的扇子,从木料和华贵的洒金扇纸上,就能看出来都是寻常人间消费不起的高档用品。以及那扇坠和身上佩戴着的玉佩,一看就非同昂贵。
如此想来,钟离越十分在意自身形象,也很追求生活品质。
粗看他好像整日都是一个衣着风格,细看,便能发现,他的细节均是精致不可忽视。
“你的表情好贪婪,你在想什么?”
钟离越皱起眉头,看着面前人的表情逐渐变得呆蠢,仿佛下一刻就能从嘴角流出口水来。
“我…我闻着酒香了,这香味可真浓郁啊,我已经按捺不住了。”
“本王以前没见过你喝酒,你当真能喝?不会喝完撒酒疯吧,要把你从这里带回去,可是费力得很。”
“如果我真的撒酒疯,王爷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荒郊野外的吗,你看我弱小可怜又无助。”
宫雨眠装可怜的表情十分虚假,一点也不能说服人。
“你试试就知道了。”
“小看人。”
宫雨眠嗅了嗅空气中的酒香,她的确还没尝试过古代的酒,不知道味道如何。在现代的时候,她也不过刚刚步入能饮酒的年龄,只尝试过一些红酒和果酒。总觉得白酒味道太烈,不敢尝试。
但这里可没有葡萄美酒让她细品,宫雨眠决定浅酌尝试一番。她端起小瓷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口,醇厚的味道瞬间在口中扩散开来,带着一丝辛辣。
她当即蹙起眉头,拿起一边的水囊就是一顿豪饮,才稀释了辣味。她放下水袋,看到对面的人正在憋笑。
宫雨眠老脸一红,有些恼羞成怒,但是碍于对面是王爷又不好发作,只能拿起盘子里的蜜饯樱桃吃了起来,那酒她是再也不打算碰了。
文人墨客在林中对饮的浪漫情怀,她是没缘分体会了。
吃喝完毕,平卓把果盘收了,在石桌上铺起宣纸笔墨。
钟离越对着眼前的美景,写起生来。寥寥数笔就勾勒出远方绵延的山脉,更有枫树作为前景点缀,几片枫叶从枝头随风飘下。
整幅画倒与《秋词》的情韵很是相符,没有秋季的悲寂寥,反而让看到的人感到秋高气爽酣畅淋漓。
宫雨眠觉得他画画的时候不好打扰,干脆跑到亭子外面溜达起来,时不时从地上捡起些什么。
等这幅秋日枫叶图画完,在石桌上晾干的时候,宫雨眠抱了一大堆地上的落叶回来。
“哦?你捡这些东西作甚。”钟离越不解。
“来勒树梗呀,王爷玩过吗?”宫雨眠从落叶里挑选了一根叶柄看起来就很柔韧有力的枫叶,邀请钟离越也选一根:“来王爷也选一个,我们比赛。”
“当然玩过,本王眼光向来很好,选的树叶自然非同常叶儿。”钟离越从那堆树叶里翻了几下,挑出来一根,拿在手里折了几下检查韧性。
事实证明两个人的眼光很不错,这两根枫叶的叶柄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谁也打不过谁,手指反而因为捏着细细的叶柄被硌得有些疼。
最终,叶柄被拉倒了钟离越那一侧,宫雨眠僵持不住松了手,但叶柄没有断开,掉到了地上。
“姑且算个平手。”钟离越扔掉叶柄,搓了搓手指,缓解指肚的疲劳。
“欸~比赛还可以继续。”宫雨眠把两根叶柄重新捡起来,“橘芝,平侍卫,来!”
宫雨眠把重任委托给两人,让两人继续完成战斗。
经过一番苦战,结局出人意料。
橘芝因为惯性向后倾倒,平卓武艺在身自是无需担忧平衡,两根叶柄就这样从中间双双断开。
“还是平手。”钟离越笑道。
“王爷学台球也有些时日了,且是所有人中进步最快实力最强的,希望未来在球桌上,王爷也能如此与我象征。”
“本王做就要做到最好,争得便是胜利。”
“您遇到问题随时找我,愿为王爷详加讲解。”
钟离越很欣赏她的坦诚相待。
“时候不早了,出发去香山寺吧。”
钟离越命平卓和橘芝收拾东西,重新装车,几人向山上的香山寺走去。香山寺香火旺盛,许愿还愿之人络绎不绝。
每当多国联合赛事举办前,钟离越均会按照惯例到此许愿,祈求佛/祖保佑承渊国比赛顺利,一马当先。
今天来到这里,一是带着宫教练散心,再就是前来许愿,希望佛祖保佑台球能发展顺利。
到了香山寺正门,前面的广场上放着一座三层铸铜宝鼎,广场青砖铺地、朱墙黛瓦。
和宫雨眠想象中深山藏古寺的幽静画面相差甚远,这里建筑很是壮观,还能遥望到寺中壮观的宝塔。
真是无法想象到,需要什么样的人力才能在这高山上建起这样宏伟的建筑。
一行人怀着敬畏的心情跟随人群进入寺院。
钟离越带着平卓去了殿中拜佛,而宫雨眠作为一个信封社会主/义思想的现代人,决定在殿外等候。
橘芝在一旁好奇问道:“宫姐姐不去许愿吗?”
“在唐国,很多人都相信求人不如求己,我也如此。”宫雨眠解释,“但是我尊重他人的信仰。”
这话听起来有些狂妄,但是从宫雨眠嘴里说出来,橘芝觉得并不怎么违和,在她心中,宫雨眠真的有实力做成很多事。
欣赏了一会院中风景,就见钟离越从殿中走出,面带异色。他匆匆去往墙边的架子,把手中红色的许愿牌挂上去。
“王爷怎么了?”宫雨眠诧异道。
怎料此话一出,钟离越表情更奇怪了。一眼看去,好像透着淡淡的红晕。
难道他脸红了?
宫雨眠内心很是好奇,她揉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她抬头悄悄瞄着钟离越,想确认一下。
然而钟离越好像躲着她似的,见她上前,就立刻大步向前走去,只留下一个背影。
宫雨眠带着满头的黑人问号看向平卓,挑挑眉毛疯狂暗示。
平卓立刻抬起双手把嘴巴捂得严严实实,快速摇头一声不吭,表示不可说不可说。
这惊天大秘密真是吊起了宫雨眠的好奇心,不过去拜了佛祖,脸怎么还红了。
等平卓又向前走了几步,和她们二人相隔了一些距离,宫雨眠才开头问橘芝:“殿中有什么?”
橘芝答道:“进殿后烧香拜过佛祖后,可以到一旁写下许愿牌,还可以抽签。”
“姻缘签?”提到抽签,宫雨眠立刻想到了这个。
这和她看过的言情小说电视剧有关,提到抽签,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和爱情有关的姻缘签了。
橘芝摇头,“是又不是,除去姻缘还有功名、家宅、事业这些。”
其他的好像和脸红沾不上边,并且钟离越刚刚的反应,肯定也不是抽到不好的签担忧生气到脸红。
宫雨眠想去看看许愿牌上有没有什么线索,又觉得这好像是钟离越的隐私,想想最终作罢。
回程路上几人下了山,选择了另外一条沿河道路。
宫雨眠把双手搭在马车车窗上,沉醉在自然美景中。
“你若喜欢,以后休沐可随时出行,需要什么提前让橘芝去准备,带上侍卫。”
“王爷会一起来吗?”
宫雨眠继续看着窗外,等了一会都没有听到钟离越的回答。回头一看,钟离越单手放在唇边,看着另外一面窗外。
耳朵好像也染上了一些粉色。
“王爷?”
“啊?哦。事务不繁忙便来吧。”
宫雨眠歪着头看了一会,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问题就出在他去殿中许愿的时候。
难不成他真抽了姻缘签,并且签文说明姻缘就在四周?
一般听说春暖花开之时,桃花正旺,最适合求姻缘签。
这秋天也能求到姻缘签吗?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非常好奇,钟离越的桃花在哪里,该是个什么样子的姑娘。
她作为吃瓜大队队长,每次都要走在吃瓜的最前线,争取吃到最新鲜最可口的瓜。
如果钟离越有了心仪的姑娘,开始谈恋爱,那会不会影响他学台球?
宫教练警觉起来,这是他最得意的学生了。
她一定得说服他,要事业、学习、恋爱结合,万万不可荒废台球大业。
第25章 承渊台球协会成立
宫雨眠闭眼托腮担忧了一会,突然觉得自己宛若一个智障。
钟离越极其自律,从未见过他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厌恶工作,逃避练习。
现在自己在这里担心这个,岂不是有多管闲事的嫌疑。
如此一想,她悬起来的心又稳稳放回地上,是她多虑了。
宫雨眠心里舒坦了不少,继续哼着歌儿摇头看向窗外的美景。
在没有充气轮胎的马车上坐了这么久,哪怕有厚厚的垫子,宫雨眠也觉得自己简直快被颠散了架,终于体会到古人的路途艰辛。
回到王府已经日落西山,一下马车,就见一名侍卫上前向钟离越行礼。
“王爷,京城信差传来书信,已经先安排到驿站休息,您看明日是请到府上还是到赛事司。”
没有在王府等候,看来并非急事,钟离越心中了然。
“说是什么事了吗?”
“和台球有关。”
钟离越点头,向府中走去,“叫来府上,与台球有关那便让宫教练一起听。”
京城送来的书信,那便只能是张大人那边有消息了。
宫雨眠又兴奋又忐忑,难道皇上对台球感兴趣?希望是好消息。
经过一天出行,宫雨眠感觉自己心态好了许多,有人陪着出去散心效果极好,既能从繁忙的工作中暂时解脱出来,又能让自己恢复到满血的精神状态。
这天晚上她睡得很好,一夜无梦直到天明。
第二天巳时,京城来的信差便到了王府,亲手将书信交于钟离越。
那熟悉的祥云信封和火漆封缄,一眼便能认出,这是皇帝亲笔书信。
“皇兄可交待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