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了,她也不想起,只看着房梁发呆。
这就是个普通农家,没有枝雪,没有阿嬷,没有十三,也没有看门的仆从。
她一扭头,看到了旁边的小凳上整整齐齐放了几件里衣,还有几件颜色并不鲜艳的外裳。
除此之外,还有几条棉巾。
她有些想笑,麻巾用着确实不舒服,亏得他能想到。
他已经早起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她也不打算睡太久。
晋恪慢慢起床,穿了衣裳,又把枕头下的荷包拿出来,看了看,又放回去。
她推开门,看到表哥正在厨房里烧火。
她走过去,表哥回头看她:“你等下,我做了鸡,快炖好了。”
晋恪伸头往锅里看,汤已经有些沸了。
她腹中饥饿,乖乖站在一边。
表哥和她说起来他的经历:“当时,收到你要来的信之后,我娘特别高兴。”
“那时我娘病重,但听到你要来了,高兴得精神都好了很多。”
“我带着娘住在京里治病,所以给你回信,让你去京里,我在城门口等你。”
“我们收到消息,说你出发了。但左等右等,都没等到。”
“我不是走镖吗,找了很多人打听。终于打听到,前些日子,有个赶车的,半路上把一个姑娘撵下了车。”
“那人叫马兴,我去找了他,他刚开始不说。后来,他说了。”
“他说车上就是你,本来车上载了六人,但那五人都中途到了家下了车,车上只剩你了。”
“他觉得你年岁刚好,又无依无靠,想逼你委身于他做妾,你不从,所以他把你赶下了车。”
“然后,我就开始寻你。”
“我娘听说之后,急得哭了出来。她说在娘家的时候,你娘和她是最好的姐妹。”
“她说小时候抱过你,找不到你的话,她对不起你娘。”
“我娘本来就病得重,我寻了你几日后,她就没了,但临死前,还是惦记着你。”
“我就把京城的房子退了,住回了村里。”
“我问了很多人,一日日沿着你被赶下车的路线搜索,终于找到了线索。”
“我找到了那宅子,问门房是不是见过我的妹妹。但门房把我赶了出来。”
“我守在那宅子周围,一直在等机会。再过几日,我打算翻墙进去寻你,没想到,你竟然自己出来了。”
晋恪站在炉灶边听着。
表哥给她乘了一碗鸡汤:“喝吧。”
她端过来,鸡汤的热气氤氲在她脸上,泪水掉了进去。
其实现在没什么不好,到了安全的地方,被人照顾着,可她忽然觉得难过了起来。
“尝尝咸淡,”表哥说:“要是味道还可以,就出锅了。”
“吃了饭后,你跟我给你姨母的灵牌磕个头、燃个香吧。”
“她临死前,还在叫你的名字。”
晋恪想说些什么,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应该说对不起,还是谢谢?
她不知道,最后只出口了一个“嗯”。
饭桌上,他们两个安静吃饭。
晋恪的饭碗里,是他精心挑选过的好肉。
虽然昨夜一起逃过命,但今天稳下来,他们其实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他觉得这种时候,让她女孩子家家说些什么,太过于为难她了。
于是,他主动开了口:“那个马兴。”
“我把他手指头剁了。”
“若是你觉得不够,等日后我们在其他地方安顿下来了,我再回来断了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