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按照律法来说,如果疑犯喊冤,还有一次重审的机会。
只是,不知怎么回事,敦娘一直喊冤,那判官竟然直接就判了死刑,让她再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是渎职。
晋恪想争取一下。
她觉得,只要她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就有证据证明敦娘没有杀心,也许能让判官不再执意认为敦娘是凶手。
她自己对这个案子隐隐有些想法,只要能多拖延些日子,等她回了自己身上,一定能查出真相来。
晋恪需要时间。
只是,她叫了许久,也没有人来。
牢狱里静悄悄的,没人应声。
她渐渐有些累了。
案子不能重审,敦娘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她坐在地上,明白希望很小了,但还是叫了声“冤枉……”
但旁边的牢房里,有了些声音。
“这牢里,谁不是冤枉的……”
这声音不大,但晋恪还是听到了。
声音听起来有些熟,她抓住栏杆,努力伸头看:“谁?”
那人又开了口:“没救了,认命吧。”
这一下子,晋恪终于认出来是谁了。
铁柱子。
晋恪心里五味杂陈,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和铁柱子关到了一个牢里。
现在的铁柱子语气平静,没有了之前公主来看他时的仇视。
晋恪想问问他别的事情。
她试探着问他:“你做了什么,被关进来?”
“我抢了粮仓,杀了一些官兵。”
“这是死罪。”晋恪问他:“为什么做这些事情?”
她还有些话想说:“你没有亲人了吗?没有想过,做了这些事情后,你的亲人会怎么办吗?”
铁柱子长叹一声:“我还有亲妹。”
“但我不抢粮的话,别人的亲哥、亲妹都要死了。”
“在这世间,谁没有几个在意的人啊。”
许是觉得都要死了,铁柱子也愿意对不相识的可怜女人多说两句,说一说自己觉得骄傲的事情,毕竟砍头后,就没地方说了。
“我们夜里偷偷爬狗洞进城。”
“然后摸进粮仓,把里面的粮食都背出来。有些就放在住户的门口,有些背出城。”
“把粮放在住户门口后,我们敲了门就走。但我回头看到了那些人拿到粮的样子。”
“他们高兴到磕头。那样子让我觉得,我没错。”
“后来我还把村里人卖出去的孩子都抢了回来。”
晋恪安静听着,这是狗花不知道的,也是她在奏折上看不到的事情。
“你怕吗?”她问。
“怕啊,”铁柱子说:“我才十七。”
这个十七,忽然让晋恪有了泪意。
“小娘子,”铁柱子叫她:“你知道吗,抢了粮,杀了官兵后,我懂了些道理。”
“当官的,是不管普通人的。”
“要想活,就得拿刀。”
但现在,他们在牢狱里,都没有刀。
“我以前的邻居,是个开打铁铺的,给了我们刀。”
“他以前在山上当大哥,带着一帮兄弟,截了富人的马车,抢些金银、粮食,分给穷苦人。”
“后来,他为了自己的妻儿下了山。我对不起的人里,他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