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过后,三人拾级而下,里面是长长的通道,通道角落里,点着鬼火一样的油灯,忽明忽暗,随着风向摇曳着。每过一道门,进去后门就会自动闭合。
“跟着我,不要乱走。”罗白水叮嘱。
不知走了多久,罗白水推开一扇石门,里面空间很大,远远的能看见有一张石床,床上一个人在打坐。须发雪白浓密,面容清冷,仿佛睡着了。
这人应该就是罗天笑了。
只见罗白水恭敬的对着罗天笑行拜礼。罗天笑微闭的眼睁开,目露精光,让人为之一怔,好厉害的内力。
“宫主,”罗白水欲介绍两人,罗天笑摆手一挥,人就直直飞出去,摔晕在石门边。
哲儿挨紧木子洋。
“湛王派你们来的?”罗天笑看着哲儿,“他也不怕丢了小王弟的小命?”又转眼看木子洋,木子洋从到他身边就开启扫描仪远程扫描他的身体,竟然有毒蛊,看着竟有拳头大小,那蠕动的肥胖身体,让人毛骨悚然,应该是最厉害的蛊王。看来,他是在利用毒蛊练什么神功,方能在短时间内取得快速提升的效果。因为他体内的功力像排山倒海一般强大,这样力量的破坏力,木子洋想都不敢想。
他倒底要做什么?
木子洋把哲儿往后带带,看了眼四周,全是黑乎乎的石头墙,墙上竟然还雕着各种武功路数。
“见过罗宫主!”哲王疏离而不失礼貌的拱手作揖,“湛王兄让本王来探视宫主,得知宫主无碍方可放心。”
“当年本宫与你父王开疆拓土之时,你的湛王兄还只是黄口小儿,现在你都这么大了,你的父王,也早做了古,你王兄还有要交待的?”浑厚的内力,让人耳膜疼痛,木子洋不是古代人,对内家功法完全没有概念。
“王兄时常提起罗宫主的巍峨风采,赞叹不已,只是不知宫主这两年为何要纵容他人刺杀王兄?”哲儿不愧是王家儿郎,举手投足,尽显皇家风范。
“个中原由,不是你一个黄口小儿可以知晓的,看你父王的面上,速速离去,把那个姑娘,留下来。”罗天笑每一句话都说的很轻,但却让人心颤,浑厚的内力仿佛从天而降的洪水一般汹涌。
“罗宫主要我?”木子洋问。
“长虹剑是什么人传给你的?”
“告诉你也行,不过,你得拿一个同样的问题来做筹码。”
“哈哈”罗天笑笑的木子洋耳膜生疼,木子洋忙堵住耳朵,“可以,你问。”
“你为何封八大护法的武穴?如何解?”
“两个问题?”
“算一个问题。”
“封住是为了保护他们,只有我可以解。”
“哦!长虹剑是我师傅传我的。”
“长虹和青锋,当年可以名满天下,威震八方,情深似海,为何,传与弟子?难不成,卷珠帘出了事?”
“胡说什么,我师傅怎么可能出事?李师伯说师傅是因为担心我闯荡江湖,没有像样的武器,不能自保,所以才把长虹剑借给了我,既然他俩是情侣剑,等我见到师傅,物归原主就是了。”
“对了,你为何要帮助雁北人刺杀湛王?”木子洋小心翼翼的问。
“你用什么对等的问题能得到这个答案?”罗天笑耐心的问。
“当然有了,如果你告诉我,我不仅可以回答你其他问题,还可以帮你驱赶蛊虫。”
话还没说完,罗天笑一伸手,一股强劲的掌力吸来,木子洋跟着就被吸了过去,罗天笑锁住了她的脖子。
“木子!”哲儿拔出玄铁剑。
“哦?玄铁剑?北疆镇国之宝,竟然在你手上?看来,湛王果真如传言,私通了外国?”罗天笑掐得木子洋吐不过气来,她干脆手脚并用,去踢打罗天笑。
“放开她!一把剑而已,与我王兄没有关系!”哲儿冷喝道。
罗天笑还真放了手,木子洋方咳嗽出来,“老混蛋,你敢掐我!”木子洋暴出粗口,“亏湛王还夸你为人光明磊落呢!亏我还想办法救你,白瞎了。”
“说吧!玄铁剑怎么在你手上?”
“我送他的,如何?”木子洋硬着脖子,用手按揉。
“玄铁剑是北疆王送给大将军摩托弥撒的宝剑,你送他的?你…”
“对呀,摩托弥撒把剑送给了我,我给了哲儿,不服?你个老混蛋,掐死我了,你那身上的虫子,我不帮你赶,咬死你!”
“我可没请你驱虫。”
“老混蛋,如果我没猜错,你现在是在帮鲁王做事?”木子洋一边揉脖子一边骂他一边说话,罗天笑大惊。
“我曾帮鲁王妃驱过虫,而且是母蛊,天罗宫地处鲁州,按理说,如果你跟鲁王没有关系,当初就不会建宫在鲁州,旦帝继位鲁王已经成年,所以,你自始至终,就是鲁王的人。他让你用蛊虫来提升功力,为的就是他未来要掌控的江山,所以,你也不惜借雁北之力除掉湛王,因为湛王不会支持鲁王,那就只能成为他王权之位的绊脚石,对不对?”木子洋舒了一口气,接着说:“我奇怪的是,你为何要不惜代价的帮鲁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就像你这么护哲王,在我看来也很奇怪呀!哲王能做什么?父母双亡,朝中又无根基可依,还不如湛王的可能性大一些。”
木子洋嗤笑一声:“难不成在你们眼里,看到的都不是人,而是皇权地位?哲儿是人,不是王权富贵的工具,我从来没想他哪一天会飞黄腾达,只要他好好的就行了。”哲儿抓紧木子洋的手。
“如果有一天,让你在雁北灭亡和哲儿之死之间选一个呢?”罗天笑好久没有这么无所顾忌坦诚的说话了,觉得特别舒畅。
“没有这样的一天,老混蛋,你放心好了。雁北是雁北,它的兴衰不是我能左右的,而哲儿,与雁北的兴衰没有半毛钱联系。”
哈哈!木子洋又堵住耳朵。
“废话少说,老混蛋,谈个交易,你解了八大护法的武力,再赶走那些雁北人,我给你驱虫。”
“木子呀木子,你知道你师傅当年为何为雁北所不容么?”罗天笑仰天大笑,“当年南朝四王之乱,旦帝继位,军心不稳,根基不深,雁北联合云南兵占琼城,庸王和闽侧妃阵前身亡,联合大军直捣京城,有望一举灭了南朝,你猜结果为何?”木子洋跟哲儿都听的心惊胆颤。
“你师傅,一个雁北侠客,竟然暗中助力湛王,击败联合大军,结果她得到了什么?遭雁北驱逐,遭湛王记恨,你这是要步你师傅的老路么?”
……良久,木子洋吐口浊气,缓缓的道:“我懂,因为我跟师傅一样,眼里看到的,不仅是国家皇权,更多的是民众安危。”
“所以,一辈子躲进深山老林,永无出头之日呀!你要赶了雁北人,他们不得记恨你?杀不了湛王,他们回去只有一条路可走。再说,驱了他们还会有新的人过来,你们最好祈祷湛王福大命大。”
“所以说,所有借青衣教之名的刺杀,下毒,都是雁北人干的?”
“也不仅是雁北,各国都有,互相栽赃。各国之间的刺客都不少,没有谁对谁错,只能说弱肉强食。”
“那青衣教?”木子洋想起金护法的模样,“各国都想争取青衣教的支持。但目前为止,没有人见过他们真正的样子。”
唉……
“可是老混蛋,你要再不驱虫,你会被它们反噬至死的。”
“湛王还活着,我的虫就不能驱。”
“你不是湛王对手,因为他有我们。”
木子洋跟哲儿对视一眼,看来,湛王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回程的路上,木子洋一句话也不想说,她没有什么时刻比现在更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去,师哥说的乱世出英雄,我可不想当英雄,我只想当只咸鱼,翻了身还是咸鱼的那种咸鱼!
哲儿紧紧盯着她,她皱下眉头他都会紧张半天。
天罗宫八大护法终于解了禁,茫然了片刻,恢复神智的第一件事,就是拔剑围攻哲王和木子洋。
哈哈!罗天笑的笑声差点震塌了屋顶。
“怎么样?小姑娘,你救了他们,反过来被他们追杀,人心就是如此,并不会因为你的良善而感激和理解你,是不是?”
你有必要扎心扎的这么直接么?
“拜见宫主!”八大护法齐齐收剑跪拜。
“你们中了魇,是你们面前这个姑娘救了你们。”罗天笑看着木子洋淡笑。
八个人方如梦初醒,又过来拜见木子洋,见是个黄毛小丫头,本来准备的90度拜立刻变成45度。
木子洋也不介意。
雁北的刺客不知所踪,天罗宫弟子活着的大都回来了,依然是罗白水负责主要事务,天罗宫主罗天笑出关一天,又闭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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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27章跟28章发错了,抱歉抱歉!
第28章
人质
一路朝西,马车的吱呀声打破山林的宁静,没人主动说话,李晓驾车,李遂回湛王府复命。
马车里端坐的俩个人,仿佛是静默的雕塑,谁都不敢首先开口说话,想说什么不忍说,怕说什么都是错。
赶也赶不走,木子洋只好同意哲儿的送行,从京城到雁城,快马加鞭也得跑上三天三夜,这样缓缓行走,没半个月走不到。
天大亮才出发,太阳还在半空中就住店休息。反正所探之事也不急于一时,木子洋放任哲儿的安排,该吃吃,该喝喝。
太阳还挂老高,晒的暖烘烘的,木子洋打开帘子,放进来明媚的阳光,光影打在哲儿身上,天空蓝长袍,腰身束的妥妥贴贴,挂一枚金镶玉玉佩,那是闵侧妃留给哲儿的,外套是同色镂空纱衣,绣着优雅的纹饰,即使是端坐,任然贵气十足,他与湛王不同的是,少了杀伐清冷的霸气,多一抹和煦的温柔。
一只蝴蝶飞进来,绕了一圈落在木子洋面前的糕点边,糕点红红绿绿,很是芳香好看。
木子洋跟哲儿几乎同时伸出手指去触碰蝴蝶,俩根手指触碰的瞬间,俩人羞怯展颜一笑,宁静很久的沉默,终于打破了。
哲儿把蝴蝶托着轻轻放木子洋指尖,蝴蝶到是心大,完全没感受到危险,玩的不亦乐乎,震动着美丽的翅膀,用触须舔着舐着。
木子洋的手素白洁净,纤纤白玉一般,指尖颤动着五彩斑斓的蝴蝶,美的不可方物。
“这是到哪了?”木子洋并不抬眼,低声问。
“进伊川了。”哲儿闷声回答,过了伊川就是嘉峪关,出了关,过了杏林,穿过大山,就是雁城,离开雁城,她就要离开他了。
“伊川好,有这么美的蝴蝶!”木子洋赞道。
哲儿眼睛一亮,“那我们在这多玩几天,伊川小吃很有名的。”
激动紧捏的手竟有些哆嗦。
木子洋真没听说过伊川有什么名小吃,但还是点点头。
哲儿敲敲车门,吩咐李晓:“改道进城!”
声音里有隐隐的欢快!
伊川城不大,城墙到是修建完整,也算是出了京城的又一道屏障。
伊川城门口几队护卫守护,正在勘察出入的行人车辆,盘问得紧。
李晓拉紧缰绳,随着右侧入城的队伍,慢慢行进,左侧是出门的,车马行人都有,哲王马车普通,并没有受到过多关注。
人群里有人议论:为何查严了?
有人答:听说雁城又起战事了!湛王连夜回了雁城。
哲儿呆了呆,极力保持平静,木子洋看向他,对李晓道:“晓哥,去雁城!”
李晓猛拽缰绳,马车从车队中左转出来,车轮的吱呀声惊起其他马匹的嘶鸣,后面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狐疑的看着。
湛王连夜回雁城,看来又是偷袭。
一路飞奔,哲儿扶住木子洋,怕颠疼她,让木子洋斜依在他身边。
出了嘉峪关,一路都有三三俩俩逃难的难民,拖家带口的进关避难。
李晓车驾的飞快,也不怕车轱辘被颠飞。
远远的,能看见雁城上空袅袅升起的青色狼烟。
城门紧闭,城墙上空无一人,李晓叫了半天,方有一小队守门士兵在城墙上出现。
大喝:什么人?
李晓亮出哲王令牌,“哲王令牌在此,速开城门!”
城门方吱吱呀呀的开了一条缝隙,刚够一辆马车行进。
来不及搭理守门士兵的跪拜,李晓驾车飞奔帅府。
街上静悄悄的,街肆酒馆都关门闭户,该躲就躲该藏就藏,经历过太多次战乱,雁城的百姓现在躲避敌人成为本能。
帅府也静悄悄的,拍了半天门,才听到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紧张的问:“谁?”
李晓忙答道:“哲王爷在此!”
门忙打开,出来三四个年迈残疾的家丁,跪在门口。
“老奴见过哲王!”
哲王没时间理他们的虚礼,问“王兄在哪?”
“回哲王,全部上战场了,已经三天三夜……没消息。”没消息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哲王的马车风一般飞起。
“走!”
所谓的战场,哲王曾见识过一次,那是雁城外的一片大荒漠,过了荒漠,就是吐蕃,雁北各国。
看来,为了守住雁城,湛王周将军孤注一掷,厮杀在城外。
雁城西门是整个国家的关隘,如果外地入侵雁城,必须夺得西门方可进入,上次木子洋就是在西门城墙打退摩托弥撒的攻门军队,活捉摩托弥撒。
此时,城门紧闭,由雁王亲自带人守卫西门。
一路飞奔,马车停在雁王帐外。
哲儿同木子洋进去见雁王。
“小王叔!木子!”雁王一身银色铠甲,外披白色战袍,英姿飒爽,见到他俩特别激动。
“雁王,”哲王虽是雁王长辈,但年龄小很多,所以还是称他为雁王。“情况如何?”
“湛王叔和周将军已经领军激战了三天三夜了,具体情况还没有最新通知。”雁王看了一眼木子洋,“这次吐蕃联合雁北偷袭,一改前次的急攻,而是驻扎在外,准备打长久战,伺机偷袭。木子,要不你还是留在我身边,不要过去了。”
也就是说,木子云飞联合了拓拔俊。
哲王同意。
木子洋摇头,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却知道自己不能躲在角落里,任由他们战场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