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日的确与归不弃提了一下原著中写到的那个让玉云琅吃了之后修复根骨损伤的果子,但一来,这果子长什么模样并没有写明白,二来,归不弃也表示他从未听说世上存在这种神奇之物。她提归提了,并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毕竟她原本便不打算通过这种旁门左道的方法给玉云琅医治。既不打算用,是真是假还有什么重要的,只当这东西不存在便是了。
玉云琅抬头望着离暮雪,将信将疑:“真的吗?”
“嗯。”离暮雪点头。
她伸手在豆芽菜的脑袋上拍了一记,冷漠着脸,开诚布公道:“事到如今你也该明白,我将你带在身边,只是为了与你一起夺取属于叶重北的气运,利益联结,不涉及其他。你完全没必要担心我会为你付出什么心血,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伟大。”
玉云琅在她话音落后再次抿唇低头,随后不声不响地继续帮她收拾起来。
嘴硬心软,他可明白得很!让他留在外面,那他听话地留着就行了嘛,干嘛要说这些无情的话来堵他!等到他日他变强了,变得很厉害了,他一定要好好训斥她一顿,哼!
第84章 逐鹿太虚(十九) 眼里除了炫目的一片……
次日最后一场, 正道联盟所有人都去了演武场观赛,谁都想看看如今的玹瑛城,年轻一代中实力最强的人究竟是谁。
“让让, 让让。”玉云琅和林苍陆挤到围观人群最前面, 正踮起脚来看,发带就被人从后面扯住了。
他“嘶”了一声:“谁啊?”一边不爽地回过头去,看到许久未露面的陶蓁正抱臂站在他身后。“诶?你身体恢复啦?”林苍陆惊喜地笑问道。
他说了这话,玉云琅也闻声转过头来。见是陶蓁也朗声叫她:“陶师姐!你没事啦?”
陶蓁应了一声, 抬手在他们二人头顶“咚咚”敲了俩爆栗:“先来后到懂不懂?都跟你们一样瞎挤, 大家还能不能好好看比赛了?等下我告诉师姐,看她不骂你们。”
刚刚被挤开了的人确实投过来几个白眼, 后知后觉的玉云琅和林苍陆尴尬地挠了挠头。林苍陆双手合十搓了搓, 放低声音讨饶道:“我俩就是太激动了,好陶蓁, 好姐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这点事就没必要说去让师姐烦心了,啊?”
师姐当初虽说拒绝了木长老的提议,没有将玉豆芽菜收为弟子,但实际上她所做的一切基本上也跟当师父的无异了。功法修炼,行表礼仪, 都对玉云琅要求严格得不行。这若是知道是他拉着对方在别的门派弟子面前失礼, 多半他也得跟着挨师姐一顿打。
为了腿骨着想, 该怂就得怂,就很有原则。
陶蓁摆了摆手表示对林苍陆的讨好无感,挑眉:“少来。我可是奉了师姐的命要好好看着你们的,你们犯了错, 我可不会包庇。”眼见林苍陆闻言整张脸都耷拉下来,陶蓁跟玉云琅对视一眼,方又道:“不过,看在你认错态度还可以的份上,今天这事就暂且压在我这儿,可以不告诉师姐。”
林苍陆心情跌宕起伏,闻言一连串道谢,惹得玉云琅也忍不住笑出声。
人堆里的三人表现得扎眼,千湘湘与王倾之往检阅台上走的时候正好注意到。见千湘湘偏头往那处扫了一眼,王倾之随着看过去,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千湘湘淡声回,目光从弯着眼睛掩嘴低笑的少年脸上收回来。
玉云琅身负妖族修炼至宝魅骨一事,这两日已经由一喝多了酒的玹瑛城弟子之口传开来。正道各派私底下都在传,玹瑛城或许早就已经得知将有大机缘出现,所以才至人界各处搜寻天赋异禀之人,否则为何连合欢宗都不曾得知在自己地界之内有身带魅骨之人存在,却偏偏会是离暮雪千里迢迢地去往落霞镇将人带了回来?
至于因何是离暮雪前往么——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又何况一个打小就混迹在底层的未见过世面的少年?听说自从离暮雪寻到了人,就每时每刻都将他带在身边,二人甚至都已经同房同寝。其中的种种关系,可见不好细说。
千湘湘想起那日晚宴上玉云琅与离暮雪先后使出的那套步法和身法,含恨冷笑:难怪叶师兄身为玹瑛城大弟子,掌门首徒,却会遭受于荧惑台守心柱前挨九百九十九道君节鞭这种丧失脸面的酷刑,原来是有些人心中早已另有打算。
她遥遥望一眼已经和裴子夜前后走上比试场的雪衣墨发的身影,又看向坐在检阅台正中间神情庄重威严的离啸山,心道:真是好气派的玹瑛城,一个个虚伪肮脏得让人恶心。
周围的喧哗声没有影响到上场比赛的人,更不用说只是千湘湘心里所想的这些内容。
离暮雪和裴子夜同时跨进比赛场内,隔了两个人左右的距离,裴子夜还笑着跟她说:“师姐等下下手还请轻点,若是伤成曹师弟那样,我怕自己大概会撑不过太虚镜内的试炼。”
曹潜因为在比试途中被师姐打折了手臂,经冬长老诊断,确诊两三天内无法恢复,目前已经报备至木喻霖退出太虚镜试炼,也相当于是退出了继任掌门选拔。此刻他正和其他弟子一起站在场边观赛,不时跟身边的人交头接耳两句,脸上挂着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个发自肺腑的笑容,甚至还在离暮雪扫眼过去的时候跟她憨憨一挥手,可见退赛之后心情有多轻松。
离暮雪收回目光,用力一掂手中碧雪剑。
下手轻点?开什么玩笑。
防御阵法开启,从演武场边上开始,一层光幕自下而上连成一个半球状的透明罩,将比试场地与观赛人群隔成里外两边。随着光幕逐渐笼到头顶半空,二人周围的环境也开始起了变化,直至他们最终置身于一片苍茫的冰川雪原之上。
刺目的太阳悬挂在天边,映着四周无边无际的银白,似乎也只剩下了照明的作用,打在身上也丝毫不觉温暖,苍凉混沌的,只透着毫无生机的阴寒。砭骨的狂风漫卷,从耳边呼啸着过去,纷纷扬扬的雪沫子便撒了满身。
金雕响亮地嘶鸣而过,在日光下划出一道黑线,没入看不见的冰川的另一边。他们二人面对面站在低沉得仿佛要塌压下来的天幕之下,如同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在看到幻境出现的时候,裴子夜的表情便倏然怔愣了一下。因为他发现这片一望无际的极地冰原,竟与他闭关时做的那个噩梦里面的场景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