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什么样的人会愿意被滚下床且不挣扎呢?
昏迷,或者是已经死亡的人。
丁烟阖上眼,恍惚看见王强在急切地拖拽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唐建兴。唐建兴听话地一路滚到床沿,然后重心偏移,咚地一下摔倒在地上。随之而来的还有唐建新脑袋上多出来的一块凹陷。
她又将注意力集中到地板上,可惜地板被擦过了,没留下任何痕迹。
很可能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那么王强的嫌疑也愈发大了起来。
她蹙着眉一处处检查着唐建兴和王强租住房子的细节,就连卫生间和它那扇落满灰尘的窗台也没放过。
窗台上确实有东西,一个用纱布包成的没有底的镂空圆柱,和扳指的粗细差不多。丁烟回想着唐建兴的身材比例,这团已经灰黑的纱布似乎正好能套在他的小指上。
丁烟没有选择像覃彧一样把东西收到防尘袋里,而是又用系统将现场看到的,有怀疑的蛛丝马迹扫描了下来。
待她终于反身离开,发现楼下做饭的两位仍在唠嗑。
丁烟又主动上前搭讪。
大妈不像是小孩那么容易收买,但她们的思维是成年向的,而且对八卦有着极强的乐趣。
“嗨,你们好。”
两位依然你一句我一句地用家乡话唠着,根本就没听见丁烟在跟她们打招呼。
丁烟猛地咳嗽了两声,“你们好,能咨询一些东西吗?”
两人这才偏过头,用着打量的眼神,上下看了个够。
丁烟见她们没有主动答话的意思,便问道,“我是来租房子的租客,听说楼上两层那家之前的租客不租了,房东开价很低是吗?”
左边的那位大妈手里还攥着一把芹菜,她掐下来一截儿然后将筋撕扯下来,“嗯?你要奏上面滴拉个房子?”她似乎怕丁烟听不懂,还硬憋出一股普通话的腔调来。
丁烟琢磨着该是问她是不是要租房,连连点头,“是的。”
“咦——你各小姑凉家家的,别奏我们小区的房子,破老小,街坊不咋好。”
另一位则在给大蒜剥皮,丁烟能闻到她手上的辛辣,她也附和到,“系不好,岑早莫奏,不好不好。”
“怎么不好了,你们两位不也住在这儿吗,我就喜欢这种街坊邻居有人情味儿的,租金还不怎么贵。”
“啧啧,”芹菜大妈吮了吮自己的门牙,用舌尖拨弄着牙缝,“钱拉有命总要,桑头死了人。”
“没事儿,是老人走了吧。”丁烟蹲下与两位大妈的视线齐平,“我不怕这个的。”
“切,你不晓得,拉家的任可不是自然死的。”
“啊?是凶宅吗?”
“是啊,还唠鬼。”
“闹鬼?”
“可不滴,三天两头,神跟半夜,总有奇怪的重响。”摘芹菜的大妈终于将牙缝里的肉用舌头顶了出来,“拉个死了滴,邪门得很,有人还收走了他的小指。”
“收走了小拇指?”看来很多人都知道了唐建兴断指的事情,“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第172章 电梯惊魂(14)
“还冒友半个月罢,哼他死的拉天晚上比剪指甲还吵咧。”
剥大蒜的那位撇了她一眼,“紧讲,小心把你嘬去,啥事你都知道,就你懂得多。”她端起地上堆着的几只笊篱,“尼们慢慢讲咗,额走了,日头上来孩子们要回来恰饭。”
“咳——”手里把着芹菜的那位有些迟疑,依然大岔开腿坐在小板凳上,“尼们家的孩儿午时不时不回的嘛。”
她对丁烟挤出一个皮面上的笑,“俺们没啥文化,都是瞎讲,这奏围都没啥子摄像,真滴假滴不都系额们瞎猜。就当是跨天,这些都不足听,不足听。”
她也跟着端起了地面上靠近她脚边的一叠笊篱,转身走到门口掀起纱布似的门帘,“免得说额们绞了楼上房东的生意,拉算是凶寨。但尼们年轻任不讲这些迷信啥的,便宜就上手,这叫啥,商业头脑。”
人已经进了屋,她末了又补一句,“锁不定日后就是零居了哩。”
丁烟站在原地,从楼道门廊的砖瓦缝隙间见一胖子穿着薄衬衫,将衬衫耷拉着的下摆胡乱往裤腰里塞着,另一只手将电话贴在脸颊上,匆匆往外。
丁烟记得他,那是她第一次来这个小区时身上纹着老虎的人,直觉在说,跟上去看看。
胖子走的是那日覃彧带她走的那条路,丁烟有些纳闷,上次临近晚饭的时间来,整条街都才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这胖子找的时间可一点都不准,菜都还没上呢,空盘子等着吃啥呀。
出乎她意料的是,黑街巷口异乎寻常地有些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