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外围,一个高个姑娘风风火火跑来,大声叫喊着,“不要动她!”
可一时间人群的注意全在大娘和那个主动要背大娘的大汉身上,几乎没人注意到最外围的高个姑娘。
她踮起脚,跳了两下,勉强能看见大娘用手捂着肚子,满脸冒汗的情况。
情急之下,她伸手拨开人群,“我是大夫,你们不能动她!”
南疆的姑娘大多比明周的还要矮上许多,这一位往人群中一站,高过许多男子,大家也被她的气势镇住。
丁烟与木匠也往人堆中心看去,她总觉得高个姑娘眼熟,却想不起在哪出见过。
高个姑娘瞪大双眼,食指直指大娘身边的大汉,不怒自威,嘴里蹦出两个字,“让开。”
大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乖乖摊开双手,往后退了两步。
那姑娘蹲下-身,在众人面前掀开大娘上半身的衣服,引得大家“咦——”声一片。
“人命关天。”姑娘锐利的眼神扫过众人,同时将双手在大娘腹上按压着,小声朝大娘问道,“哪疼?”
那两人你问我答悄声交流一阵,即使周边嘈杂,也堵不住丁烟的耳朵,她只需凝聚一抹神识,将其余声音屏蔽在外。
这大娘好像几月前就得了病,去巫医处看诊过一次,用过一段时间药,哪知今日这腹痛再次发作,来势汹汹,比之前还要剧烈。
姑娘再次在大娘裸露的腹部摸了一阵,似乎对大娘的病情已心中有数。将大娘的衣服盖好,嘱咐她不能起身动作,又朝四周的人群喊道,“各位,可有平直的木板?大娘性命堪忧,要抬到封闭处看诊。”
四下一看,只有木匠的摊位上有张垫在地面上的木板,上面搁置着他的一堆木雕。
木匠也是热心之人,因为大娘的事,注意力早就从丁烟的银票上挪开,他朝高个姑娘吆喝,“俺这有木板,直的很呐。”
只见他将木板上的木雕全都收入了布袋中,使力将木板从地面上抬起,不好意思地朝丁烟笑笑,似乎想给大娘搭把手,又不想丢掉丁烟这个生意。
丁烟朝他比了个手势,嘴里道,“我和先生一起去。”
这个自称大夫的高个女人给她万分熟悉之感,她还隐隐觉得将来有些事也会与这个高个女人相关。
木匠带来了木板,将大娘放在木板上,他与大汉二人又一前一后抬起了木板。
高个姑娘在木板旁抚摸着大娘的胸口,朝众人道,“还看些什么,还不赶快让开?”
南疆的巫医大多都是些温软的女人,就算是作为巫医的男人,都不会怎么大声吆喝,把持的就是“温润如玉”这几个字。
乍一见高个姑娘的态度,众人许是怵着了,个个争相后退,硬是给抬着木板的他们让出一条宽阔的大道。
高个姑娘的步子不是一般得快,两个男人抬着大娘都有些跟不上。
倒是丁烟走得快,她帮木匠拎着布袋子里的木雕,走在直板的另一边,不曾落后过。
高个姑娘一面安慰着直板上的大娘,时不时地与大娘搭上两句话,一面驱散着挡路的人群,指挥抬木板的人方向。
大汉在前,先是与木匠面对面抬着大娘,需倒退走路。可退着走跟不上高个姑娘的步子,只能背过身双手朝后抬着木板,但这样又得背着手,怎么摆动作都别扭。
“咋走得这么快。”大汉不由得抱怨起来。
丁烟撇头一看,天也不算热,大汉脸上满满是汗,可能真是不适应这别扭的动作。
大汉只是哀怨的口吻,高个却生冷地回应道,“人命关天。”
眼见几人已走近坊间小巷,丁烟见街边摆着架板车,与她推那少年的类似,连忙上前和门中的主人交涉两句。
有道是钱能通神,丁烟只说借板车,却给了五两银子。别说借了,就算是卖,那主人都万般乐意。
她将装着木雕的布袋放在板车上,推着找到前面抬着大娘的两人,指了指板车,又看向那姑娘,“你们看用这行不行。”
想来板车有两个轮子,怎么也比单纯的人力快上一些,高个姑娘也应下。
放下大娘,大汉才发现他们走的方向并不往巫医处,急道,“坏了,俺们这般急着跑跑跑,结果不是这回事儿啊,咋离巫医处越来越远了呐?”
高个姑娘却主动推起了板车的把手,朝众人生冷道,“你们可以走了。”
“你这姑娘还能跑得比俺快,俺推着板车只跑,马上就到巫医处。”
“不去巫医处,你们可以走了。”高个姑娘再次强调。
“你说啥?”
只见那姑娘弯了身子,凑到大娘耳边朝她说了些什么,大娘连连点头,朝众人道,“她能治我呐,你们走吧,都走吧。”说着,还摆了摆手,似是赶着他们离开。
大汉挠了挠头,明明是主动帮忙,却受了委屈,哼了声,“那俺走了,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