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映叶手法利落,刀刀见肉,这时代的手术用具虽说初具模样,却比不得丁烟在现代的条件,她却能将剪子与小刀双手并用,及时更换。
男人在前线时的应急措施做的很差,部分被缝针的地方如今也坏死了不少,需要高映叶处理的部分很多,丁烟觉得这人能活下来的机会无比渺茫。
她这一站便是两个时辰,待高映叶最终将男人闭腹,已见夜色。
丁烟忍不住摸了摸男人的脉搏,能感觉到很细微的跳动。
还活着...心中的大石终是落下。
她仰头看了看对面的高映叶,正见高映叶对她勾了勾手指,“你来一下。”
丁烟乖乖地跟着她一路到了室外,高映叶特地找了个比较偏僻的位置,解下遮住面的布巾与身上厚重的衣物。
高映叶伸了个懒腰,“为什么到这里来?”
听了这话,丁烟愈发不敢取下面上的遮布,装傻道,“啊?不都是一起随军来的吗?”
高映叶的眼神十分凌厉,在丁烟的上半张脸上来回扫了两次,“以为我没认出你吗,刚刚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没有经过巫医处的指教就随随便便冒充巫医,他死了谁负责?”
丁烟又不是大夫,男人的生死本就与她不相关。
可高映叶一说话就抓住了问题的敏感之处,她若是路人身份,这人的生死就与她无关,可她假装巫医,无异于害人性命。
高映叶咄咄逼人,丁烟哑口无言。
“我们之前见过两次,你追来是为了什么?”高映叶隐隐觉得面前之人能不远千里从南疆到明周境内,是为了自己。
更精确地说,是为了自己身上的东西。
二人原本还能勉强算作泛泛之交,可丁烟的身份一经发现,似乎就隔了些什么,丁烟觉得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开口为好。
她能肯定无根水在高映叶身边,但她大概率不会将东西交出来。如今正值南疆与明周交战之时,伤者又何止数人。
她求无根水是为了救覃彧,而高映叶则是为了救更多的人。
相比之下,高映叶的格局还要更高些。
正当丁烟斟酌着该如何开口,就有人匆匆从巫医处的大门中跑了出来,看模样应该是个巫医,可她带着布袋装的行礼,正要离开。
战场与后方的巫医都是战前便定好的,前线没有发出紧急号令,应该是不会需要后方的巫医上前线支援的。
这人是怎么回事?
“喂,你要去哪?是前方要人吗?”
高映叶很可能是整个巫医处的红人,她不认识这个要走的巫医,人家分明认识她,“疫症、疫症来了,你不是医术很好吗,就看你能不能救活这一整城的人了。”
“什么?”高映叶两步上前紧拉住那巫医的衣摆,“你说有疫症?哪里来的?”
“今日有人来巫医处看诊,结果接诊的人被传染了,不是以往见过的任何一种症状,非病非蛊非毒。”巫医她猛地挣脱了高映叶的手,“我可惜命的紧,别耽误了时辰。”说着,脚步飞快地朝城门处匆匆离去。
丁烟下意识就想到了白日里见到的那个奇怪的老者,他的尸体在她面前转眼就干瘪下来。“你可知...有什么病症会导致死后尸身快速消解的?”
高映叶拧着眉,陷入沉思,“快速消解?”
“对,皮肤迅速干瘪,只剩骨头。”
“听起来不像是疾患,更像是蛊术...”高映叶对蛊术的了解甚至不如这些巫医处的大夫们,如果是蛊术,巫医自然看得出来。
逃走的那人说如今在城中蔓延开来的疫症非病非蛊也非毒,难道真的跟魔界中的那只大蜥蜴有关吗?
丁烟对魔气的感知能力甚至不如覃彧,若真与魔界生灵有关,只有让覃彧探查才知。
高映叶若有所思地缓缓转身,踱着步回到巫医处中。
如果真是与魔界有关的疫症,那高映叶绝对会想到用无根水,直觉告诉丁烟,这时候跟着高映叶,绝对会有些发现。
犹豫片刻,丁烟决定光明正大地跟着高映叶,既然她和高映叶都是想用无根水救人,那么她的意图便没什么好隐瞒的。
高映叶步子迈得极快,走路风风火火,她又重新换上了厚重的外套和蒙嘴的围布,抓了个看起来像是管事的巫医,扯着人家的衣领问道,“今天那个感染的巫医在哪,让我看看。”
管事的那位似乎早就料到高映叶的举动,她指了个方向,嘴上仍劝道,“疫症染病很急,触碰便会染上,劝你慎重。”
“知道了。”高映叶说着,也不知有没有将人家的话听进去,摆了摆手,便朝管事巫医所指的方向匆匆而去。
高映叶穿过大堂的小门,来到天井处,她并未继续顺着之前的方向走,而是自天井中拐了个小弯。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