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半路,丁烟突然想起她与高映叶的约定。如今他们困在城内,又如何能知晓那些修仙门派大选开展之处?
原主自俗世入修仙界已有数千年之久,且不论她是否有原主的记忆。凡俗界内王朝更迭时常发生在百年之间,千年之久,不光是疆域划定频变,就连山川地貌都不会与旧时相似。
两界之间的那扇“门”,更大意义上是单向、且有去无回的。
有仙缘之人自俗世达修仙界,意为斩断凡尘羁绊,一心求道。能从修仙界各门派中来往承接有仙缘在身的未来之子,恰恰是修炼之路上遭遇瓶颈,筑基难越,寿元将近者。
两界之“门”,百年一变,地方莫测。
“覃彧,你可真知道从凡俗与修仙两界之门在何处?”丁烟答应高映叶带她去修仙界一看的请求,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覃彧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仿佛什么难题都不在话下。
其实他们俩并未曾就这一点有过讨论,万一找两界门都需要花上成年累月的时日,就算最终得到无根水,也不能保证零他能安然无恙。
见覃彧摆了摆头,丁烟那心便凉了一半。
“虽然我不知道,可有人会知道,跟着他就行。”
“你倒喜欢打哑谜,每次说话都不戳破,我又不是你肚里的小虫,怎能知道你心中所想?”
“哎——”覃彧轻叹一声,伸手抬起长剑,“这不就是。”
二人自巷尾处拐弯,长剑所指之处正是之前在南疆花云城中曾见过的那位修仙者。
须发皆白,身披灰白二色长衫,双腿外长裤紧窄、来回系着双色绳,玄色布鞋,头顶一柄桃木长簪。
一手执软剑,一手拎着串木制符篆,通身打扮出尘素雅,实乃凡间所传的正经仙人模样。
他正与暗巷中的两只蜥蜴做着缠斗,可能是未曾发现蜥蜴的弱点,那软剑遇上坚硬的蜥蜴外壳,伤不了它们多少。
好在他身手敏捷,又能用符篆之力,蜥蜴亦伤不了他分毫,细究起来他还算占着上风。
丁烟的注意力却不完全在他身上,她的视线略有些焦急地在老者左右梭巡着。
果然,丁嫣的少年暗卫正在此时翻过高墙,他兼顾着老者左右。
从袖口祭出两枚螺纹饼状暗器,伸手洒出,倘若两朵花瓣朝左右二侧分散急射,恰好击中两只蜥蜴外侧的眼睛。
蜥蜴吃痛,发出急促的“咕咕”声,不再贪恋同老者的战斗,而是急急往暗巷深处急退。
丁烟见两物吃痛张开了嘴,也不曾与覃彧说好,两人却默契地朝前疾驰几步。
丁烟将手中的镰刀飞出,卡在右侧蜥蜴的嘴间,尚留大半截木杆在外。
翻身上前捏住木柄,手腕逆时针一拧。
蜥蜴那舌本就缠上镰刀的长刃,本想与面前的女人来场拉锯战,长舌却在猝不及防之间被她带着转了三圈。
好在长舌尚有韧性,不曾断。这蜥蜴刚想将舌从镰刀上收回,却被丁烟奋力往身后一拽。
舌与身剥离的瞬间,日光挪移着晒了进来,二者皆在霎时化为齑粉。
侧身瞟了眼覃彧,他的动作比自己还快上三分,也更加残忍。
覃彧将长剑直接竖着插于蜥蜴的双颚间,徒手拔出了长舌。
即使长舌与蜥蜴的尸身已化作虚无,覃彧手上也毫无血腥与黏腻,丁烟还是直起鸡皮疙瘩。
覃彧收了剑,朝丁烟那边靠近两步,伸出之前捏了长舌的手来。
丁烟慌忙摆手道,“不牵、不牵!”
覃彧白了她一眼,“让你嫌弃,还不弄些水来,让本尊净手。”
丁烟将镰刀放下,又曲起双手,凭空掬出捧清水,让它淅沥沥地落在覃彧是手心。
一切办完才觉不对,丁烟板着脸,沉声道,“又耍我,五行之力不是皆能为你所用吗?”
覃彧不曾回她,反倒是一旁的老者几步上前,稽首后道,“多谢前辈相助,小修李青,有礼了。”
丁烟见覃彧端着一副高冷样,看样子是不愿与之打交道,只好还礼笑道,“道友多礼。”
“二位风姿卓绝,气宇超凡。自前日南疆花云城便得幸与二位有一面之缘,未想今日仍能再续前缘。二位方才大显灵威擒杀两邪物,小修大饱眼福。”李青朝更远处的阿钰摆了摆衣袖,“这是小修前日收得的小徒,只测得灵根,还未曾有机会采灵练气。”
丁烟依稀记得在花云城那万人空巷的拜师阵势,李青朝自己的那一眼她也有些印象,作恍然状道,“哦,想是有见过。”
阿钰远在一旁,倒是直愣愣地盯着丁烟的脸不放。
丁烟有些不好意思地掩住侧颜,覃彧显然也有察觉,半步上前挡在她面前,仍是不曾说话。
李青在三人间来回瞟了两眼,只觉得自己将内幕领会于心,忙道,“小徒他初入修仙道门,凡心未改,想是不曾见过仙子这般的人物,才有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