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儿个还会有师傅来挨家挨户地盘炕,等下雪了就可以窝在家里面猫冬,再也不是四面漏风的破屋子里盖着薄被子哆哆嗦嗦了!
田庄每家每户都晒着干菜,杨久看了一圈,发现真是什么菜都有,还有地里面挖的野菜,都是生活的好手。
为了应对积雪深厚的隆冬腊月,都做着充足的准备。
杨久转了一圈,小甲小乙手上的东西几乎拿不住了。她近乎是“灰溜溜”地跑了回去,就怕庄户们在身后追着给她塞东西,回到家,她擦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嘘了一声说:“太热情了。”
“庄户们爱戴公子。”
杨久美滋滋地说:“心里面还挺美。”
随即有些怅然,“要离开了。”
“公子出城这么久没有回去,是该回王府看看了。”小乙 收拾着东西说。
杨久点点头,“是啊,等天气凉了让王爷再来回赶路多冷啊。”
她可舍不得。
等下雪了,路上更为艰难,也更加不安全,她就更加不放心了。
“收拾收拾东西,过几日,我们就走吧。”
小甲小乙脆生生地应了。
杨久搔搔头嘀咕着,“现在学校算是走上了正轨,也不需要我这个当校长的时时刻刻守在这儿。不知道葛老跟我们回城不?”
“不回,城里面拘束,我喜欢乡间的自由自在。”
“老先生,刚说到你呢。”
葛老迈步走进屋内,笑着说:“我来啊,是听说你要让我当副校长?”
“按照葛老的资格,应该当校长才对,我这不是还没有当过瘾,舍不得让位,只能屈就葛老了。”
第104章 开荒第一〇四天
“副校长足以, 当校长劳心劳力的,我一个小老头干不了。”葛老开玩笑地说:“瞧最近咱公子越发清瘦了,这个校长我就更加不能当了, 本就是个干瘪老头子, 当了校长岂不是熬干了。”
杨久苦笑,“我啥都不懂,万事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生怕误人子弟。”
她发自内心地说:“老先生见多识广, 是老前辈、老法师了,当了校长处理事情来肯定游刃有余,哪里像我犹豫不决、举棋不定的, 没有那个经验也没有那个魄力做决断。”
“公子妄自菲薄了。”
葛老先生摇头, 不赞成地说:“人不能够妄自尊大, 但更不能妄自菲薄,你明明做的极好,你都说我走南闯北的,那我这么说,见了你的教学方式,从你那边听了那许多知识,我才发现自己原来白活了那么若干年,羞臊得很, 哪里担得起前辈二字,没得丢人哦。”
杨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葛老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实话,实话而已。”
葛老摸着无须的下巴说, “你怎么有这么多奇思妙想, 就说简化字吧, 我是越用越觉得妙,正如你说的,降低了识字的门槛,有利于扫盲,假以时日……”
宁王军中那群军汉全都会读书识字,人人会读军报、明军令,光是想象就能知道威力多大!
他失笑地摇摇头,一介老头儿想那么许多作甚,只要国家安定、百姓安乐,上面坐着的是谁与他何干。
从南到北走来,他见多看多,地方吏治如蒙黑瘴,上下蝇营狗苟、沆瀣一气,弄得乌七八糟的,从根子上就开始坏了。岁星当空,凌驾紫微之上,大地上天灾人祸不断,有旱魃出野,赤地千里、饿殍满地……去年他在都城逗留数月,处理了师弟的丧仪,观纸醉金迷之所已经是红粉骷髅之象,哪里有大国都城的煊赫恢弘、大气磅礴。
时也命也,日出东方而偏北。
是也,他才会来到边地。
看着杨久, 葛滔笑了起来,眼神中一抹异彩如水草般掠过,他忽然莫名其妙地说:“郡府不知道如何治理虫灾,我就说解决之法在东北,还真是如此。”
杨久纳闷,“葛老,什么意思啊?”
“哈哈哈,没什么,没什么。”
葛老朗笑着说:“一切皆是缘法。”
杨久听不明白就不刨根问底了,没好奇心的人就是这么无趣。
她笑着说,“有缘法,也有人的努力嘛,我相信‘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缘分就是结个缘,能不能成还要靠自己。我的奇思妙想都来自于我的家乡,简化字是一代人的努力,是许多学者废寝忘食之下的成果,我是他们成果的受益者,其他同样如此,我是搬运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