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反贼的马仔——风歌且行
时间:2022-05-22 06:57:07

  他从不曾说过讨厌皇宫之类的话,但温梨笙从他每回眺望北境的目光中能看出他惦念着天高地远的广袤北境,那是他心心念念,却求而不得的自由。
  温梨笙以前不能理解,现在却能想明白。
  谢潇南也会累。
  三月的风带着花香吹过,温暖拂面,温梨笙与他牵着手说了一会儿话,直到夜深了他才离去。
  忙活了一整日,温梨笙也困倦得不行,匆匆洗漱后上床睡觉。
  这一觉睡得极香,等醒来的时候已是太阳高悬,鱼桂在门外候着。
  温梨笙起床洗漱吃了早饭,出庭院在侯府中转了一圈,才发现她爹,侯爷和谢潇南都不在,府中人并不知道他们去做什么,但隐约听到上官家出事的消息。
  温梨笙听后就站在边上笑,昨夜炸的千玉门,今日就出消息了,上官家在这场博弈中已经输了。
  这事情非同小可,几乎牵连到整个上官家的存亡,温梨笙就不再出门,老老实实的待在谢府中,以免有人盯上她。
  剩下的时间就安心等着好消息就够了。
  温梨笙为了消遣时间,上午跑去沈嘉清那里看他教霍阳练剑。
  霍阳得了新剑之后,心情明显高涨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沉默寡言,就连有时候被沈嘉清凶的时候,也会像以前那样撅着嘴跟他呛声。
  下午的时候温梨笙就去藏书阁里,从里面翻阅些以前从来没有看到的书,还能在其中找到一些谢潇南小时候写的东西,虽然字体稚嫩,但隐约能看出几分现在字体的影子。
  接近日暮之时,谢府办起了宴席,逐渐有人带着贺礼而来,谢府喧闹起来。
  宴席并不是庆贺谢潇南生辰的,而是因为谢岑接了要出征的圣旨,所以在临行前办一场道别宴,同时也是告诉全城的人,他要带兵前往北境讨伐诺楼。
  但是由于上官家的事突然爆出,现在奚京呈风雨欲来之事,谢岑与谢潇南忙到很晚才从皇宫里出来。
  谢府的主子就谢潇南一家三口,所以下人也不多,一办宴席后院的下人几乎全去前院忙了,显得周围安静又冷清。
  温梨笙因着前院人多,就老老实实在后院的海棠花树下坐着,时不时有花瓣飘下来落在她面前,被她伸手接住放在自己的衣裙上,不一会儿裙子上满是花瓣。
  正当她玩得开心时,忽而一道充满怨恨的声音传来:“温梨笙!”
  她转过头,就见上官娴正往这边走来,她的脸依旧美丽,衣着和装饰都很素雅,面上却没有之前那么精致的妆容了,双眼有些红肿。
  她狠狠地瞪着温梨笙,面上因为怨毒的表情显得有些扭曲。
  温梨笙觉得有点好笑,“你找来这里干什么?”
  鱼桂见她来势汹汹,上前两步挡在她面前,以防上官娴的靠近。
  上官娴走到近处停下,愤恨道:“温梨笙,我上官家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
  温梨笙见她似乎是来理论的,于是站起身来,衣裙上的花瓣洒落一地,她反问道:“我做什么事了?”
  “你还在装什么?千玉门是不是你派人炸的?”上官娴指着她大声喊道。
  温梨笙勾着唇角笑,“不是呢,你找错人了。”
  上官娴没想到她居然会否认,一下子激动起来:“上官家在奚京多年,无人敢在千玉门中胡闹,你昨日白天砸的楼,晚上就炸了,不是你还能有谁?”
  温梨笙耸耸肩,“你亲眼看到我炸了吗?”
  上官娴当然没有,但这千玉门肯定是温梨笙炸得,只是事发突然,昨夜上官家得到消息匆忙赶去的时候,谢庚已经带人将现场全部拦截,不允许任何人的靠近。
  他们也没有证据证明是温梨笙所炸,只要她矢口否认,这事就赖不到她头上。
  温梨笙的笑容在她眼中变得充满邪恶,可恨无比,上官娴的情绪没绷住,恨声道:“你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姑娘,竟也能做这些泯灭良心的事,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温梨笙笑容渐冷,“原来你也相信因果报应,那你可知上官家现在遭遇的事,就是你们该得的报应?”
  上官娴顿了一下,还没接话,就听她又说。
  “别在我面前装什么好人,上官家害了多少人你们心知肚明,那些藏在千玉门楼下的黑粉菌是多少鲜活的生命,怎么你们上官家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温梨笙放缓语气,好像真的十分无情似的,“上官家,就活该如此。”
  上官娴哪里听得进去这些道理,只想着此事一旦暴露,皇上为了脱干净定然将所有罪证都钉在上官家身上,犯下如此大事上官家能活命的又有几个?
  她这个上官嫡女,最好的结果也怕是要贬为贱民,流放边疆,不得再入奚京。
  这一切都是拜面前这个人所赐。
  “你怎么会知道千玉门楼下藏的有东西?”上官娴不可置信问。
  温梨笙神神秘秘道,“这是天上神仙给我的指引,让我特地来制裁作恶多端的上官家,于是我便从沂关郡来到奚京。”
  上官娴面上浮现惊吓,心中害怕起来。
  随后她便意识到这是温梨笙信口胡说的,千玉门下的秘密,只有可能是谢家发现,然后授意温梨笙去炸楼,这才将所有事翻出来。
  上官娴平日里锦衣玉食的娇养着,哪里曾面对过这种情况,想到父亲半死不活重病在榻,兄长焦头烂额整夜没有归家,家中哭嚎之声一片,俨然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她心中恨意越发浓郁,看着温梨笙只觉得滔天怒火涌上心头。
  忽而她抽出藏在身上的短刀,猛地朝温梨笙扑过来,满心只想将刀刃刺进她的脖子里,然而刚往前跑了两步,就被鱼桂踹中肚子,一脚踢翻在地。
  上官娴素来娇生惯养,平日里磕着碰着都是大事,哪受过这种重击,当下只觉得肚子被千斤重的秤砣猛地砸了一下,痛得惨叫出声,翻到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温梨笙走过去,一脚踩住摔落的短刀,蹲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了笑,“人生来就分三六九等,有的人就算爬得再高,也是下等人。”
  上官娴疼痛万分,想不明白她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狰狞的脸上露出惊疑,“……什么?”
  温梨笙道:“这话可是你亲口说的。”
  前世上官娴站在宫殿外的台阶上,喊住了她,对她说了这句话。
  当时的温梨笙颇为恼怒,转头就向谢潇南告状了,然后上官娴就被赶出了皇宫,丢尽面子一连数日不肯出门。
  但温梨笙却始终耿耿于怀。
  因为上官娴的这句话,说的不仅仅是她。
  还有那个寒门出生,凭借着自身的努力一步一步往上爬,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孤儿站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台,变成人人遇见都要躬身行礼的丞相,温浦长。
  温梨笙对这句话怀恨在心,时至今日,仍旧能够完整地重复上官娴当年的话。
  温梨笙道:“上官小姐,你若有那个好命活下来,就好好去体会一下贱民在边境的生活吧,一定比你现在生活要有趣得多。”
  说完她就起身,一脚将那柄短刀踢飞出去,轻蔑地看一眼这个娇嫩的大小姐,转身离开。
  幼时总是听身边的人提起上官家的姑娘如何如何,是多少男儿求而不得的念想,如今一看也不过如此,不过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
  温梨笙心想,我现在用成语用得越来越顺畅了呢。
  前方的宴席仍旧热热闹闹,上官娴被鱼桂踢了一脚之后在地上爬了半天,最后还是鱼桂去喊来侍卫将她架走。
  晚间宴席散去之后,谢潇南拿着一碗长寿面来找温梨笙,与她分食了碗中的那个鸡蛋,捏着她的脸夸赞了好几句。
  没人能想到温梨笙这样胡闹一通,竟然弄巧成拙,将上官家最大的秘密给炸了出来。
  此事一出,牵动多方势力,谢岑和谢庚暗中做推手,朝臣的压力瞬间施给皇帝,上官家不可能保得住。
  这对谢家来说无异于是一个顶好的事,此事不仅仅是上官家,只要一查就能查出其他被牵连之族,皆为皇帝的爪牙,但凡皇帝犹豫片刻,被拔掉的可能就不止是上官之族,所以这件事会在很短的时间里定罪。
  谢潇南抱着她亲昵了一会儿,告诉她往后的几日可能会特别忙。
  温梨笙心里也清楚,笑嘻嘻地与他说了会儿话,才让他回到自己的庭院。
  千玉门被炸,楼下翻出了地下屋的消息一下子传遍整个奚京,眼下虽然上官家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但众人都看得出上官家气数已尽,好日子已经走到头了。
  一时墙倒众人推,连着几日大臣们上奏挑出上官家这些年来做的一些脏事,皇上为此事急得焦头烂额。
  那些从各地运来的黑粉菌已经全数被衙门缴获,根据各地报上来的消息,很轻易就与活人棺联系到一处去。
  两日之后,皇帝就下令将上官家主革去官职押牢候审,所有上官家的人通通入狱,只等着定罪的圣旨下来。
  谢家自然不可能让上官家被定罪那么快,于是第二天清晨,一颗挂在皇宫大门上的人头打破了晨起的宁静,在城中掀起轩然大波。
  那是从四品武将,董廉的人头。
 
 
第100章 
  董廉虽是从四品的武将, 但却是皇帝手下的得力干将,当初他被安排在谢岑手下,随着谢岑出征北境, 在北境成功害死了谢岑,而后又在皇帝的授意下带着援兵在城中寻欢作乐,将在北境一带负隅顽抗的谢潇南等人置之死地。
  谢潇南上辈子最恨的人, 大概就是董廉了。
  可恨的是董廉回到奚京之后,因为任务完成得出色,还得到了提拔,等谢潇南造反打进奚京时, 他已是一品大将军。
  温梨笙前世亲眼去看了董廉的行刑现场, 他的侧脸烙上了“奴”的印记,扒光了上衣, 跪在钉了钉子的铁板上,被生生抽了四十九鞭, 每一条鞭子的落下,就会侍卫在身边喊他千古罪人。
  鞭子将他的背抽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铁链却将他的双臂牢牢的锁住举起, 让他不能倒下。
  最后是谢潇南将他的头踩在脚底, 用剑砍下了他的头颅, 挂在皇宫的正门上方, 挂足了七天。
  没人知道当初谢潇南在北境死里逃生之后,在赶回奚京的路上碰见带着援兵寻欢作乐的董廉时, 是什么心情, 也没人知道董廉将他父亲那个戴了几十年的扳指扔在他面前的时候说了什么。
  那些东西好像被谢潇南埋藏在心底的最深处, 董廉行刑当日他全程未说一个字, 但每每抬眼看向董廉的时候,墨黑的眼眸中总拢着一层恨意。
  也唯有在那时,他的才会露出一直被掩藏住的受伤。
  所以董廉死亡的消息传来时,温梨笙高兴得当场拍手叫好。
  乔陵无奈一笑,“温姑娘是与他有什么旧仇吗?”
  “上回在街头碰见他了,看他长得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就很不喜欢,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人。”温梨笙说道:“他的死,是侯爷所为吗?”
  乔陵想了想,而后说道:“是少爷的。”
  原来是谢潇南的主意。
  温梨笙点头,“此人必须要杀,世子倒是有先见之明。”
  乔陵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说话这么笃定,但想着她经常说话这般不着调,也没有深问。
  见他仍不走,端端正正地站在旁边,温梨笙疑惑道:“你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乔陵摇头。
  “那你怎么不走?”
  乔陵说道:“少爷说他近日有些忙,怕温姑娘在府中乏闷,所以派我来跟温姑娘说说话,解解乏。”
  “派你来解乏?”温梨笙觉得十分好笑,“乔陵,有些话我不好说得太直白,不过你自己应该能感觉得到吧?”
  乔陵不解,“什么?”
  温梨笙道:“你这个人是我们当中最为乏味的人了,世子真的会派你来给我解乏吗?派席路来都比你好很多吧?”
  乔陵故作难过,“温姑娘偶尔也会出口伤人呢。”
  温梨笙丝毫没有歉意的笑笑,“抱歉。”
  乔陵道:“其实是我旧伤未愈,少爷近日出去不便带我,闲了几日我觉得颇为乏味。”
  温梨笙这才没忍住笑弯了眼睛,“那走,我带你去找沈嘉清玩儿。”
  而今想起了前世的一切,再次看到乔陵的时候,她都觉得十分心酸。
  谢潇南说,当年北境大雪封山,凛冬刺骨,他习惯不了恶劣的天气和军中条件不好,手上便生了不少冻疮,又因整日练剑,冻疮到后来会裂开,钻心的痛痒着,有时候觉都睡不好。
  乔陵便在夜间奔赴近百里,赶去最近的一处城镇买了冻疮药,回来的时候下了极大的雪,马在雪路中难行,乔陵就冒着大风雪牵着马走了半夜,一步步走回来,等谢潇南早起发现时,他半边身子都冻僵了,怀中的那瓶药却被暖得热乎乎的。
  乔陵在断气之前,还在关心谢潇南饿不饿。
  这也是谢潇南每每提及都会觉得痛彻心扉的过往。
  “真好啊。”温梨笙突然感叹一声。
  乔陵疑惑道:“温姑娘说什么?”
  温梨笙回头,冲他笑了笑,“你的伤养得如何了?”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还不能勤动刀剑,需得休养许久。”乔陵回答。
  “不着急,往后还有大把的时间让你休养。”温梨笙道。
  她带着乔陵往沈嘉清所住的庭院里去,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霍阳的哭声传来。
  温梨笙大步跑进去,就见沈嘉清揪着霍阳的领子,袖子撸起来,举着拳头悬在他的头顶,面色凶恶,霍阳吓得缩着头闭着眼睛哭。
  “沈嘉清!你干什么!”温梨笙大喝一声,“还不快松手!”
  沈嘉清被她突然的叫喊吓了一跳,见是温梨笙,便一下松了揪着霍阳领子的手,“我可没打他。”
  “你没打他,他能哭成这样?”温梨笙在他脸上瞅了瞅,确实没看到什么红印,好像是还没动手打,先被吓哭了。
  沈嘉清哼一声,走到一旁的石桌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说道:“这矮墩子就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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