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屏点点头,目光从渝妃乌黑长发往上,与镜中渝妃对视一眼:“来过,奴婢将她打发去慈宁宫了。”
“不错,你做得很好。”渝妃这才露了一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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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柳亭的事一早上就传遍了各宮,有些平日与珍嫔交好的嫔妃,知晓为了此事连渝妃都被皇上责备,便也不敢去太坤宮探望。
李承景在上朝,渝妃见不到人,晋妃不管事,珍嫔无奈,只能跑一趟慈宁宫。不过这趟她跑得十分有把握,因为宫里人人皆知,太后十分厌恶言氏一门,只是……为何厌恶,却无从可知。
珍嫔刚到慈宁宫,李承景也下了朝,却是没回他自己的修宁殿,而是又往凝华宮去了。
到了凝华宮,魏平刚要通传,李承景自己先进了宫门,宫人们瞧见天子,立马跪地行礼。听见前院有动静,咏儿慌忙从耳房出来。
昨日下了场大雨,今日天便又放晴,石板台阶上小洼的积水都被晒干,也不知是不是日头的缘故,李承景的脸色有些泛红。
他问:“你家主子呢?”
咏儿行完了礼方答话:“回禀陛下,小…主儿还睡着,奴婢这便去叫。”说罢便要起身进屋。
李承景摆摆手,示意咏儿不必,又问:“那个素素醒了吗?”
咏儿摇头:“还未醒…”脸色一时哀戚。
话刚答完,咏儿一抬眼,便见李承景不知为何皱了眉,正想着是不是自己答错话,李承景忽然问:“你家主子还没醒?”不等咏儿接话,他又追问:“你今日可进里屋看过?”
被李承景这番急问,咏儿也跟着紧张起来,忙飞快答:“奴婢晨起去看了一眼,主儿还睡着,不过不大安稳,奴婢怕吵着主儿,就没再进去了…”
说到后面,李承景已经没在听了,他脚下生风,大步往里屋去了。素日跟着李承景的魏平先反应过来,吩咐咏儿道:“快叫人去请陈桓陈太医过来。”
“啊?”咏儿本能疑一声,随即忙惊醒,唤了几声来福,又吩咐了来福去请陈太医,这才匆匆进了凝华阁。
昨日下雨夜间冷得厉害,怕漏了风,暖阁的正门便关着,这会儿咏儿从正厅绕过屏风才进阁中,魏公公已经守在里头。不等咏儿站稳,里屋传出李承景的声音:“快叫陈桓过来!”
魏平立马应声:“方才老奴已经差人去请了。”
里头便没声音了。
半个时辰后,陈桓擦擦头上的汗,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向李承景回话:“美人是淋了雨受了寒气,又忧心过度,这才发热病倒,请陛下容微臣问几句话。”说着,目光看向咏儿。
随即陈桓问了言祈既往的病史,知晓言祈从未因发热病倒过,脸色立马严整了几分。都说越是不生病的人病倒越是严重,咏儿今日才算见着,忽然素素和小姐一齐出了事,若不是李承景守在这里,她就算跑断腿也无法周全。
心觉万幸,咏儿感激看了李承景一眼,这便送了陈桓出门,领了方子抓药煎药去了。
里屋又只剩下李承景和言祈。
李承景坐到榻边,勾手将言祈鬓边一丝乱发抚开,她滚烫的呼吸喷薄在他指间,灼热得连心脏也煎熬起来。
因为言旭的关系,他对言旭这个妹妹的关注也不少,年少时他曾十分喜欢她的率真敢言,不过那份浅薄的悸动,早被埋进陈旧的往事。
可大抵,有的人一出现就是一个顽固的烙印,就算往事再难追回,一旦再遇上,他还是情不自禁。
年少也好,梦中也罢,这颗心,千百遍,总因她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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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景喂言祈喝了药,晌午已过,修宁殿还有折子等着批,他只好起身。侯在暖阁的魏平见李承景出来,上前道:“陛下,珍嫔…去了慈宁宫一趟。”
回头往里屋榻上又看了一眼,李承景这才朝外头的暖炕走过去。虽入了夏,暖炕已经不用,但不烧火也不热,且垫了软垫,坐着舒服。
李承景坐下,吩咐魏平:“传朕旨意,珍嫔落水事关凝华宮,虽珍嫔指使婢子滥用私刑,但念其落水受惊,不做惩罚,那婢子先行收押,容后再论罪。美人言氏,剑胁嫔妃,又事关珍嫔落水,罚…”李承景沉吟片刻:“罚禁足至事情查清,无朕手谕,任何人不得探视。”
魏平意味深长看了李承景一眼,又问:“蛇的事……”
李承景使了个眼神,魏平俯耳过去,吩咐了几句,李承景端回身子:“人先拿下,如何处置等她醒了再说。”
“是。”魏平应一声,没有动。
李承景皱眉:“还愣着干什么?先叫韩子默带人将凝华宮围起来,再回修宁殿让蒋应送几身衣裳过来。”
“衣裳?”魏平总算反应过来:“陛下现在不回修宁殿了?可折子——”
“就在这儿看便是,你亲将折子送来。”
“……是。”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