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是……实在是不可思议。
言祈看向唐以菱,等她继续说下去。
“具体事情我也知道得不清楚,反正是万寿宴那天,结束后没多久,我还没歇下,忽然听见外头有动静,派人一问才知道,是蒋公公带着人要掌掴季香,说是奉圣谕行罚!哎,你是不知道,我们福安宫里婉嫔娘娘最大,她的贴身丫头季香,那是多大的威风,我平素都不敢对她甩脸色,好家伙!那天蒋公公带人打得她,啧啧,那叫一个狠!”
饮一口茶,接着道:“蒋公公可没避着人,当着福安宫那么多宫人的面,一点不给婉嫔面子,季香那脸,也不知是挨了巴掌还是丢了面子,红得赶上猴屁股了!”
“好了好了…”言祈摆摆手:“你不该进宫,你要是去茶馆说书,我看更有出息。”
两人便又互相打趣起来。
笑闹着,言祈心下却是起了一褶波澜,起初只是涟漪,越是咀嚼,偏又泛起丝丝甜意。
日头又偏移了几分,唐以菱离开。
出了凝华宮的大门,飞霞靠近唐以菱,神情有些沮丧:“主儿,你将自己的银子给了言美人,那你怎么办……”
唐以菱叹一口气,转而故作轻松:“没事,我们唐家什么时候缺过银子了?”
“唐家是不缺,可主儿你缺!现下孙美人和言美人最得宠,可主儿你一个月也未必能见皇上一回,这样下去,府里又要骂你,也不会给你银子,那你可怎么好?”
默了片刻,唐以菱笑得难得温婉:“我年纪轻轻,怎么过不是过?可小七家里缺银子,她大嫂寡居在府,盛姨年纪也大了,府中入不敷出,纵使她体谅我,从不开口找我借银子,我却不能对她的难处视而不见。”
飞霞低下头:“要是言美人能劝陛下多来看看主儿就好了……”
“飞霞。”唐以菱停了步子,皱眉盯着飞霞:“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不然,我把你送回府去。”
外头唐以菱和飞霞走了没多久,咏儿也出门去了。过了一个时辰,她才回了凝华阁,仍是孤身一人。
言祈吩咐她去寻陈桓过来复诊,可太医院的人说晋妃身子不爽利,陈桓去了曲春宮请脉。咏儿又跑了曲春宮一趟,陈桓说晚些过去,又吩咐咏儿带了话给言祈。
等言祈将咏儿带回来的话听完,立马叫人传信陈桓,今日不必过来了,她要出去一趟。
等天色稍暗些,她便出了凝华宮,从西六宫最边上的宮道往前,到了王美人的月娥宮拐弯上甬道,又快步往前一段,带着咏儿进了太坤宮。
太坤宮是珍嫔的住所,因晓琪一事她被罚禁足,到了吴婕妤被打入冷宫,她总算是解了禁足令。
但珍嫔是万万想不到,她好不容易重获自由,那些平素交好的妃嫔们一个一个没了音信,头一个登门的,竟是天杀的言祈!
第64章 落水真相
旧怨在前,珍嫔不给言祈好脸色,言祈便也懒得行礼,就自个儿寻了张小凳坐下。
“珍嫔娘娘何必见我如见仇人一般?”
珍嫔阴冷笑了声:“晓琪因你而死,难道你不是本宫的仇人?”
“有因才有果,晓琪究竟是因我而死,还是她自己害人在先遭了报应,这可说不准。”
“你来就是想同本宫说这些?”珍嫔的手兀自将茶盏握紧,只握得关节森白。
她盏中茶水早已经凉透,如今她落了难,连心腹丫鬟也殒了命,下头的奴才做事哪里会都肯尽心尽力?
不过是骂一句动一步。可她不想费神去骂那些拜高踩低的贱骨头。
再看言氏,她面前那盏茶倒是冒着热气……珍嫔讥讽笑起来,话音却糅进一股心酸:“她害你在先,但她也已经死了,人死债消,你还要来问一个死人的罪吗?”
言祈没回答,只放了一样东西在桌上。
珍嫔的目光聊无兴趣地挪到桌上,扫了一眼,眼皮又耷拉下去:“你给本宫看这个做什么?莫不是你的香囊里头被人塞了麝香,你要来怀疑是本宫做的?”
“娘娘再仔细看看吧。”言祈淡淡道。
端起热茶浅浅抿了一口,见珍嫔仍是不感兴趣,她方放下茶盏:“这香囊是事发不久后在玉清池发现的,它不是娘娘你的,也不是我凝华宮的。”
珍嫔总算抬起头看向言祈。
言祈接着道:“我与娘娘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就连晓琪放蛇的事,那时我也尚未得知,何故要害你?再说就算害你,我也犯不着派自己的心腹素素前去,若素素不幸被抓,岂不是跟我脱不了干系?”
言祈拿起桌上的香囊:“虽玉清池不是我落水遇险,但素素却是因为玉清池的事险些丧命,而我也平白背了黑锅。所以我和娘娘一样,也想知道幕后的真凶。这香囊不是出自凝华宮,我也不怕直说,这香囊是在玉清池池底发现的。”
隐去了黑夜出行和遭遇神秘人,言祈将如何发现香囊的事大致交代了一遍,随后道:“实不相瞒,发现这香囊的时候,香囊边上围了一圈鲤鱼。鲤鱼喜甜,而这香囊显然不是宫妃之物,什么样的宫人香囊上会沾染甜腻,想必娘娘心里也清楚。”
“御膳房…御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