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言祈好似能劝服自己李承景到底是一个多情帝王,那她在算计他的时候,也不至于良心不安。
真正关心王美人和皇嗣的,只有慈宁宫的太后。
太后很不满李承景不去月娥宮这件事,但母子两人正闹气,太后也不去劝李承景,反把渝妃召到慈宁宫训了一顿,斥她轻慢皇嗣,不堪代掌六宫。
渝妃一听这话,当日就去劝诫李承景,结果又在修宁殿得了一通脸色,最后两头没落到好,回去气了好几日。
言祈只当个乐子听了,她心思多在李承景赏的那些俗气金饰上,熔了后留了一些金子,其余换成银子,一些支援了言府,一些连本带利还给了唐以菱。
一早咏儿就去了福安宫,言祈用完早膳,正倚在长榻上看话本,咏儿回来了。
言祈在偏厅,咏儿一进前厅,她已经听见咏儿重重的脚步声,像是故意使劲踏步,在出气似的。
拿开话本,言祈抬眼看门口,咏儿猛一掀帘子进来。
“真是丢脸死了!”帘子在咏儿身后哗哗啦啦落下。
言祈笑,眼神示意扇风的素素歇一歇,又朝屋中放置的冰块努努嘴叫咏儿过去:“什么事这么大火气?快去凉快凉快。”
咏儿站到冰块边上,脸上红通通,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气的。
她道:“小姐你吩咐奴婢去福安宫还唐贵人的银子,奴婢叫来福将银子装在钱袋子里匆匆就去了,结果到了福安宫,奴婢一看,那钱袋子竟是破的!”
言祈皱眉:“可是银子丢了?”
“那倒没有…”咏儿噘着嘴,“可是还人家银子用一个破钱袋装着,多寒碜啊!唐贵人看了还说要是咱们银子不够,先不用急着还她,哎呀!丢死人了!”
只听了几句话,素素又对着言祈摇起扇子,一面同咏儿说话:“谁叫你走的时候不好好检查检查?”
不给咏儿反驳的机会,转脸又看言祈说:“来福最近也不知是怎么,做事毛手毛脚,老是出错,奴婢看,还是打发他回去守门吧。”
念及她们刚来凝华宮时,只有来福算是恭敬,言祈不想处置得这般无情,干脆将话本搁到一边,叫素素唤来福进来问问。
来福听了咏儿的控诉,只跪在地上向言祈请罪:“是奴才不好……前些日子奴才吃坏了东西,近来一直脾胃不适,夜间有时候疼得打滚,睡也睡不好,这才耽误了主儿的事,是奴才的错!主儿若是生气,尽管罚奴才就是……”
咏儿本是气得不轻,听来福说夜里疼得打滚,又心软,问来福:“你怎的不知道跟主儿说一声?主儿心肠好,找位太医给你看看,吃了药几日就好了,何苦难受这么久……”
来福低下头去,没说话。
言祈斟酌了片刻:“要不还是请太医看看,银子的事你不必担心,我替你出了。”
来福猛一抬头:“使不得!”
“为何?这点银子我还是拿的出来的。”
“陛下疼爱主儿,奴才知道主儿能拿出这点银子,是奴才…如今已经好些了,不必麻烦太医……”
默然看了来福片刻,言祈叹一声:“罢了,那我准你休息两日,等你调养好了再办差,如何?”
来福这才谢了言祈,又叩了两个响头,退了出去。
等来福的身影从偏厅到前厅,再消失门外,言祈的目光追过去,看了许久,像是在想些什么。
咏儿看了看言祈,还是说道:“小姐,您叫奴婢盯着珍嫔和舒嫔,奴婢发现…”
她压低些声音,“咱们宫里的铃兰和舒嫔身边的小禄子有过几回接触,还有珍嫔,她在御花园偶遇过一回小禄子。”
“铃兰可有什么动作?”
咏儿摇头:“暂时没有……也不知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继续盯着吧…”吩咐一句,言祈刚要去拿搁在一旁的话本,却又停住:“小禄子,怎么有点耳熟?”
咏儿忙答:“就是舒嫔身边侍弄花草的那个小禄子。之前玉清池的事…”
咏儿看一眼素素脸色,怕说了这些勾起她的伤心事,但又不得不说下去,“就是那小禄子所为。”
言祈点点头,也看向素素,又坐直了身子:“你怨我吗?是我把你带进这勾心斗角的深宫,玉清池你之所以险些——”
“小姐!”素素打断言祈的话,手上也停了扇子,只用力攥紧了扇柄:“奴婢是心甘情愿跟小姐进宫的。玉清池的事,是珍嫔和她的侍女伤了奴婢,再追究,也是舒嫔害了奴婢,也害了小姐…奴婢再笨,也不会怪到小姐头上!”
“可我没为你报仇。”
“晓琪已经死了。”素素垂下眼帘,“至于珍嫔和舒嫔…这宫里尊卑分明,又不是在咱们言府由得小姐说了算,奴婢只知道,奴婢永远相信小姐。”
说完,素素抬眼看言祈,眼睛发亮。
言祈欣慰,伸手拉住素素的手:“你且放心,珍嫔和舒嫔,我一定叫她们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