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理由冠冕堂皇,不说还好,说出来言祈眉头紧皱一下,又想到什么,复又舒展,只写她的字,不接咏儿的话。
素素为言祈研磨,察觉到言祈周身忽地冷了下来,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似的,不得劲。
素素朝咏儿使个眼色,想叫她不再说这个,可咏儿正在气头上,哪里顾得上素素的眼神。
她又道:“先头来一个孙美人还不够,后来赵贵人也有样学样,现在倒好,连舒嫔也学了那套狐媚子功夫,真是糟心!!”
笔下一顿,好好一撇写歪了,言祈叹一口气,怪笔不好用,叫素素将婉嫔送的紫毫笔拿来。
素素应了,可心知又哪里是笔不好,分明是小姐的心静不下来。
换笔打了岔,咏儿总算是停了抱怨,言祈写了几行字,心绪也渐渐平静。
舒嫔邀宠不要紧,后宫之人谁不邀宠?
心静的言祈不再关心这个,反是想到了别的。
笔下不停,言祈问咏儿:“你说舒嫔请罪,是请什么罪?”
咏儿收起一脸怒火,正色道:“吴氏进了冷宫还不安分,日日咒骂小姐,现在又咒骂舒嫔,说之前窃图的事,全是舒嫔给她出的主意。”
见言祈没说话,咏儿接着道:“舒嫔自然不认,但请罪说那几盆蜜蜡花本是为了与吴婕妤交好才割爱相送的,没想到反惹出后面的祸事,说是自己间接害了小姐您,所以请罪。”
素素本没骂舒嫔,听到这里也不免嘲讽:“既是间接害了咱们小姐,那她该来凝华宮向小姐请罪,跑去修宁殿做什么…”
言祈端着一派心如止水:“大约是知道我在修宁殿,故意借这个机会,一是撇清吴氏所指罪责,二来也顺带邀宠。”
“哼…”咏儿翻了个白眼,“反正奴婢不信她会平白送蜜蜡花给吴氏。交好?她怎么不去同渝妃晋妃交好,偏找一个婕妤?分明就是有鬼!”
素素无奈看咏儿:“有鬼又怎样,事情都是吴氏做的,现在吴氏空口白牙,就算主意真是舒嫔出的,吴氏拿不出证据,谁也不能把舒嫔怎样。”
两人说了几句,不见言祈说话,看她,她已经写字入了神。
素素仍研磨,咏儿无事,便要退出去,忽然想起一事,便又回头:“小姐…小姐……”
言祈抬头看咏儿:“怎么了?”
“吴氏起初进了冷宫,一直只骂小姐你,这回她忽然咬舒嫔一口,奴婢多了个心眼,问了蒋公公一句,好像……是在珍嫔去过冷宫之后,吴氏才咬上舒嫔的。”
半晌言祈才“嗯”一声,又吩咐:“你们都多盯着太坤宮的动静,虽珍嫔眼下想对付舒嫔,但她心思歹毒,就怕……”
“什么?”
“…她还想捎带着把咱们也对付了。”
第70章 破香囊
过了大半个月,到了六月末。
这大半月中,除了舒嫔邀宠得偿所愿,晋妃的曲春宮,赵婉玉和孙雅清的启明宫,冯昭仪的雍和宫,渝妃的永仁宮,以及婉嫔和唐以菱的福安宫,李承景也各去了一回或两回,算是正儿八经的雨露均沾。
李承景登基以来,这样的君恩算是极稀罕的。
从前他几乎是一个月多半时候都不会召幸嫔妃,说得好听是勤于政务,说得难听就是……
按言祈的话说,李承景大概“不行”。
言祈进宫后,李承景“宠幸”言祈的次数是不少,但宫中其她姐妹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这个月,她们总算尝了些甜头。
宫中有了李承景雨露滋润,一时间又有许多人晋了位分,表面上便一团喜庆,忽然祥和了许多。
不过珍嫔是不在其中的。她虽解了禁足,但大约李承景的气还没消,他从没去过一趟太坤宮。
除了珍嫔郁郁寡欢,且她尚是情有可原,最奇怪的是,王美人有了身孕,李承景这月倒也给她晋了婕妤,但从没去过一回月娥宮。
到底身怀皇家子嗣,李承景又久久没有一个皇子或公主,按理说,她现下应是最风光的,可偏她自己成日躲在月娥宮里不见人,而李承景,也不去看她。
若胆子大的,只怕要猜王美人怀的这孩子,究竟是不是李承景的骨肉。
后宫的妃嫔虽觉得不解,但也不会真心实意劝李承景去关心月娥宮,言祈就更不会。
一来她和王美人不对付,犯不上装这个贤良,二来,本就是李承景承诺她再不去月娥宮。
她倒想看看李承景能撑到什么时候!
到时候一朝产子,他还能真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