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吃了！”
“怎么会这么好吃！”
“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我平时吃的都是那种啃不动的白白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洛长安嘟着嘴，委屈地小声说道。
老夫人眉头紧皱，哄着问道：“硬的啃不动的？”
洛长安连连点头：“对。”
馒头？
“不仅啃不动，而且干巴巴的，有奇怪的味道。”洛长安歪着脑袋，似乎在回忆。
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黑。
馊了的馒头？
阴鸷的目光在陈姨娘的脸上来回打量。
堂堂洛府的嫡女，平日是这么被对待的？
连区区一口凉菜，到了她口中都成了绝赞的味道？
“安儿，你尝尝这个。”老夫人终究是没忍住，从旁边丫鬟的手中接过汤碗，给洛长安盛了一碗鱼翅芙蓉汤。
洛长安白嫩的小手接过汤碗。
轻轻品味了一口。
下一秒。
各种赞美之词脱口而出。
毫不吝啬地将自己毕生所学都运用到了夸赞菜品美味上。
陈姨娘的脸色越来越差。
老夫人厉声道：“陈姨娘，你这般可不是做主母的样子。”
陈姨娘心中一咯噔。
她本来有望抬正妻的。
慌忙解释道：“老夫人，我真的没有不给大小姐准备吃食！”
“太好吃了！”洛长安大呼一声，打断了陈姨娘的狡辩。
老夫人挑眉，不作回答。
洛温雨面色惨白，不知为何事态会发展成这样。
小手无力地抓着裙摆。
若不是陈姨娘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或许此刻便晕倒在地。
太子楚慕北若有所思地看着，今日之事汇聚一团在脑中千回百转。
这洛长安非洛长安也。
陈姨娘则恶狠狠地瞪了洛长安一眼。
总觉得她是故意的。
而洛长安心安理得坐在一旁，畅快淋漓吃菜，直呼好吃。
皎洁的月光倾洒在她的身上。
三千青丝垂于脑后，泛起淡淡的光泽。
她虽然吃得快，但举止优雅，让人赏心悦目。
陈姨娘想要说点什么，又惊觉这洛长安是个傻的，就算说了她也听不懂。
一股恶气淤积在胸口，气得人发闷。
真是一拳砸在棉花上，让人有气无处使。
洛长安吃饱饭足后，目光有意无意地在陈姨娘脸上扫。
她毫不惧怕，就算陈姨娘知道她不痴傻了又如何。
陈姨娘看着洛长安这张小脸，恨不得撕成四分五裂。
洛长安慢条斯理地漱口擦手。
似乎在挑衅陈姨娘。
待慢慢悠悠做完一切后，如同琥珀般的眸子看向老夫人：“祖母，我能每天来这吃饭么？”
老夫人眉头紧锁：“自然。”
“那孙女就先行告退了，我困了。”洛长安眨巴眨巴大眼睛，倦怠地说道。
“明月，送大小姐回去。”老夫人发号施令。
夜已深。
小道只有点点灯光。
淡淡的光斑洒落在洛长安的身上。
她小小的身子，背脊笔直，似乎什么也不畏惧。
今日给陈姨娘的不过是开胃菜。
希望接下来的礼物和惊喜，陈姨娘不会嫌弃。
第14章 皆是骗局
院内。
月色森然。
清散了下人，此刻只有陈姨娘和老夫人。
“陈姨娘，你可解释一番？”老夫人坐在高台上，眸色微冷，声音严厉。
陈姨娘慌乱之下，声音都变得尖锐：“老夫人，请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克扣大小姐的吃食。”
“是么？”老夫人淡淡地问道。
她手中端着雪梨冰糖水，轻轻地抿了一口。
陈姨娘跪拜在地，满眼的热切：“真的，老夫人您可以去查。”
厨房都是她的人，又不是什么大事，理应不会穿帮。
老夫人淡淡的笑了，眸子半眯着，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你觉得我是因为这个在责问你？”
陈姨娘满脸迷惑：难道不是？
“你这么多年来如何欺压她的，难道我会不知道？”老夫人沉声反问道。
陈姨娘眉头拧起，身体微微前倾，眸中满是疑问。
晚风吹过，卷起墙角处细小的灰尘。
吹得陈姨娘愈发迷茫。
老夫人摇摇头，觉得这陈姨娘真是个蠢的。
“太子殿下在，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啊！”老夫人叹了口气。
“你怎会觉得我是第一天知道你克扣洛长安的吃食？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罢了。”
半晌后。
陈姨娘半知半解地点点头。
“先不说这个。”老夫人慢条斯理：“今日洛长安来我这，我才发觉她的衣物早已短了一截，甚至袖口皆是磨损。”
老夫人顿了顿，陈姨娘愈发迷茫。
“你要知道，洛长安是从小就和太子有婚约。而这个婚约并不是因为天灵珠，天灵珠是在去年才降世的。”
陈姨娘微微点头。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不然皇室是不会让堂堂太子娶一个痴傻儿做皇后的。”
“可太子殿下并不喜洛长安，而且，他们的婚约也取消了！”陈姨娘轻声反驳。
老夫人轻瞥陈姨娘，觉得自己上一句话白说了。
加重了语气，沉声道：“当着皇室的面，你表面功夫总得做好，哪怕，如今婚约取消了！”
陈姨娘满脸不服，忿忿不平。
明明，明明她的女儿才是太子的心头好。
老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这真是块烂泥。
她一双浑浊的眸子半眯着：“你不觉得，洛长安，她不傻了么..”
“不傻了？”陈姨娘惊呼。
老夫人睿智的眸子闪了闪：“是啊。”
陈姨娘瞪大了眼睛。
洛温雨的疯癫，眼睛被挖，丹田被毁，一系列事情在她脑中闪过。
“所以——”
“今日之事，一是做给皇室看，这洛长安虽然痴傻，但我们洛府待她不薄，其次是做给洛长安看，我这个当祖母的，还是心疼她的。”老夫人缓缓道来。
陈姨娘挺直了胸脯，双手捂住口鼻，充满了不可置信。
“那，那那洛温雨..”
老夫人望着茫茫夜色：“或许，是洛长安清醒地回来报仇了。”
“可是她不是毫无灵力吗！”陈姨娘瞪大双眼。
洛长安废材之名早就人尽皆知，堂堂洛府的嫡长女不仅痴傻而且废材，丢尽了脸。
一阵夜风袭来，吹得人心头发凉。
老夫人轻轻叹息：“得天灵珠者必有奇遇。”
“你，我，曾经得罪过她的人，都逃不掉。”
..
眺望台上。
一袭素裙，洛长安负手而立。
秋水双瞳黑白分明。
睥睨着老夫人和陈姨娘。
院中的一切尽收眼底。
果不其然呢。
洛长安缓缓地笑了，一双水雾蒙蒙的大眼微微发酸，是原主的情绪。
夜里冰凉的风席卷而来，吹得人心酸。
她的手覆上自己的心脏，小声说道：“我会替你报仇的。”
“请，相信我。”
第15章 没有人类的感情
“走吧，回去罢。”
女孩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却令人听着有些心酸。
明月紧跟其后。
默默跟着，一言不发。
快回到水月苑时，明月忽地轻声开口：“小姐，以前是我对不住您，我今后想好好服侍您，可以么。”
洛长安的脚步顿了顿，又继续往前走。
不作回答。
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主仆关系，又何来真心可言。
若真是个好的，又怎么欺压原主那么久？
洛长安笑了笑，她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忠心的下人。
她靠自己就可以。
哪怕只有自己，也能过得很好。
前世的种种经历都告诉她。
她不需要任何人。
..
这一观望，耽误得有点久。
在水月苑等候多时的楚慕北已经不耐烦地离去了。
他本想试探一下洛长安。
试试她究竟是谁。
但洛府毕竟是朝中重臣的府邸。
水月苑又是洛府嫡女的闺房。
他毕竟又是堂堂燕国御都的太子。
怎能做出这般无耻小人之行径。
在洛长安到达水月苑时，楚慕北早已走了。
两人就这么错开。
洛长安心心念念的揍楚慕北一顿，失之交臂。
老夫人的话在她脑中来回循环。
做给皇室看？
看看洛府将皇室所需要的天灵珠供养的多好，并没有欺压哦。
做给自己看？
看看你祖母还是心疼你的，她年纪这么大了要放她一马哦。
可笑！
可笑至极！
洛长安冰冷的眸子半眯着，真想现在就拿陈姨娘开刷。
是四分五裂好呢，还是一刀一刀切下来喂狗好呢？
越想越烦。
这个晚上，洛长安始终睡得不安稳。
她的梦里总是出现一个男人。
他有着飘逸的黑发，深邃的眼眸，一双黛蓝色的眸子。
他的声音很好听，干净又温柔。
似乎一直在轻声呼唤着她。
他是谁？
他为什么要缠着自己。
“滚开！”
梦中，洛长安终究不耐地训斥道。
男人听话地远离，无奈地笑着，眸底满是宠溺。
过了许久，他轻声开口：“你喜欢什么灵宠？”
洛长安皱眉嫌弃地说道：“灵宠？我不喜欢活着的东西，太粘人了。”
男人浅浅地笑了。
似乎是习惯了洛长安浑身是刺的模样。
她不喜欢他离得近，他就站得远远地。
她不喜欢他说话，他就沉默不语静静看着。
又过了很久。
洛长安始终觉得那抹目光紧紧地粘着自己，没有恶意，满是关心。
可正是这股关心，让她浑身不适，似乎有百只蚂蚁在爬。
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在她的身体里乱撞，让她眼睛发酸，有点想哭。
她才不需要任何人的关怀爱护。
“从我的梦里滚出去！”洛长安一双杏眼眯起，锐利无比，如同那出鞘的利箭，闪着耀眼的白光。
男人无奈地浅笑：“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我下次得过很久才能来见你了。”
“谁要你看！”
话未落音，人就真的消失了。
洛长安在梦中四处查询，确定那个人真的不见了。
这才继续自己的梦境。
说来也怪，那人走后，她总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睡也睡不好，焦虑不安又难受。
到了清晨的时候，认命地睁开眼。
洛长安长吁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也不知道那人是谁，竟让她一晚上不能好好休息。
手心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
洛长安眉头微蹙，缓缓地看了过去。
她的手心躺着一只漆黑的黑猫，此刻阖着双眸，气息微弱。
洛长安蹙起眉头，瞥着黑猫，一股难以言说的不适感缓缓生成。
她想到以前，她那时候不过七八岁，已经展露出难以言说的天赋，用毒之术出神入化，无人能及。
她某天随手救了一条狗，那条狗非要跟着她。
还给她叼来了食物。
明明自己饿的皮包肉，却还是把口中的食物留给她。
但她觉得太麻烦了，反手就把它杀了。
那个时候开始，她其实就没有人类的感情了。
她真的，不喜欢这种活着的东西。
这么多年，独来独往惯了，她的生活里只有猎杀和血腥，再无其他。
但是这个猫..
好像是梦里那个男人送给她的，而且她竟然没有什么不适感。
甚至，觉得有点温暖和亲近。
要不，养着？
这个想法令洛长安蹙紧了眉头，她嫌弃地看着手中的小猫。
这么小一只，太弱了。
这么点肉，就算扒了皮去炖汤，也不够塞牙缝。
她笑了笑，将小猫放在一旁，缩了缩身子。
不知怎么，忽地就安定了下来，困意来袭，继续睡。
第16章 我是不是活不久了
“娘亲，你是说洛长安不傻了么？”洛温雨眼中带泪。
怪不得！怪不得！
洛温雨惊恐地向后躲了躲，怪不得洛长安带给她的感觉那般害怕。
是人骨子里无法抗拒的恐惧。
今儿一早，陈姨娘就来找洛温雨。
她昨晚想了一夜，觉得此事不能瞒着女儿。
还是得一同商议才行。
把所有事和女儿一说，却遭来了女儿愤慨惊恐的情绪。
“娘，我早就跟你说了，她不是洛长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