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松开她的手,辛婵便看见他手中有冰蓝的光芒显现,逐渐凝结成了一柄半透明的长剑,剑锋划破空气,其音铮鸣。
簌簌霜雪细如盐粒一般从剑身抖落下来,落在地上顷刻间便消融不见。
冰蓝的光照着他的侧脸,他玉冠乌发,殷红的发带被风吹到了身前来,而他伸手,手腕一转,便将剑柄递到她的眼前,“此剑名为千叠雪,今日我将它赠你。”
也许是见她迟迟未动,他便走到她的身后,将剑柄塞入她的手里,再握紧了她的手,另一只手则扶着她的腰身,放慢招式,带着她将他交给她的那套勾月剑法连贯起来。
千叠雪在她的手里时,便颤动铮鸣,好似多少年来,它都不曾如此激动过,道道剑气拂开,院中草木摧折。
一套剑法,辛婵没有忘记一招一式,经他指点,她除了一开始被他揽住腰身时,有些神思晃荡之外,后来回神,很快便能脱开他的手,握紧手中的那柄千叠雪,将招式连贯得越来越顺畅。
谢灵殊只是站在那儿,眼眉含笑地望着她。
当她停下来,剑锋有霜雪簌簌抖落,她回身看他时,便撞进他那双温柔多情的眸子,她听见他毫不吝啬地夸赞,“小蝉真聪明。”
作者有话说:
小蝉:你以后少看点不正经的书!!
谢灵殊: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
第12章 烈云城变
辛婵是被热醒的。
她睁开眼睛时,就发现昨夜还睡得很规矩的卷毛小道姑现下已经整个人都缠在了她的身上。
辛婵看清她嘴角那一抹可疑的水痕,就往后退开了一些。
好不容易从小道姑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辛婵站在屏风前一壁穿衣,一壁去望窗外的天色。
当她她洗漱完,简单地挽了一个发髻,坐在梳妆台前,手里还握着一把木梳,眼睛却在看梳妆台上摆着的那只小小的红木盒子。
那便是昨夜除夕,谢灵殊送给她的唇脂。
小道姑依旧睡得很熟,而辛婵放下手里的木梳,不由地拿起那只小盒子,打开盖子时,她稍稍低头,轻嗅之下,便有一阵果木的清新香味袭来。
“昨夜弹琵琶的歌姬用的便是这样的唇脂,我见其色泽新红,闻着还有果木香,便要了一盒新的来,你留着用罢。”
他的声音莫名在耳畔回荡,辛婵抿唇,干脆将盖子合上,放了回去。
大年初一的清晨,薄雾如烟裹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子里,此时天色还呈现着一种稍暗的鸭蛋青,辛婵临着凛冽的风站在廊上,打了个喷嚏。
院子里静悄悄的,昨日被林丰挂在树上的红纱灯被雪水融成了皱巴巴的样子,辛婵把身上裹着的披风解下来,放在廊椅上,然后就走下阶去,迫不及待地伸手,神思微动时,便有霜雪凭空凝结,裹挟缭绕着凝聚成了她手中那一柄半透明的长剑。
谢灵殊给她的勾月剑谱有厚厚的两本,她昨夜使出的也不过只是第一式,这些日子以来,她早将剑谱上的招式全都熟记,如今得了这柄趁手的宝剑,她便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将那些在她的脑海里已来回转了小半年的剑招都串联起来。
院中还未来得及消融的薄雪被气流牵引着,随着她的剑锋而再一次从尘土中腾空飞扬,原本结了薄冰的那一池死水也在她手中长剑划破空气所荡出的剑气里冰层碎裂,波浪忽起。
原本是极冷的早晨,可辛婵浑然忘我地舞了一套剑招下来,便已有了一身汗。
站在院子里,她摸着手里的那柄剑,在剑柄下两寸的剑身处,晶莹微小的雪花在她的指腹间融化,她看清上头镌刻的三个小字——千叠雪。
廊上的人也不知道站在那里看了她多久,当辛婵后知后觉地抬头,便撞进那样一双温柔含笑的眸子里。
他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袍,领口稍开,透着几分恣肆慵懒,却又梳了整齐的发髻,并未戴冠,只用同色的发带束着,再戴了一根白玉簪。
两鬓间垂下来的龙须发随风晃动着,宽大的衣袖也随风猎猎而动。
“看来小蝉很喜欢我送你的这柄剑。”
他从廊上走下来,站在辛婵的面前时,目光温柔清泠,好似冰湖上的粼波微泛。
“嗯。”
辛婵低头又去看自己手里握着的那柄剑,她点点头,再看他时,虽然在他这样的目光注视下,她仍然会觉得有些难开口,但她憋了一会儿,还是认真地说,“谢谢。”
小姑娘有些别扭的模样落在他的眼里,便令他眼底的笑痕又深了几分,他伸手去摸她的发,却又轻轻叹了一声,“那我送小蝉的另外一个礼物呢?你不喜欢?”
辛婵躲开他的手,又听他提起那盒唇脂,嘴巴动了动,也许是还没想明白该说什么好。
“颜色太红了,我……有点不习惯。”最终,她抬头看他一眼,说了一句。
“我去煮茶。”她匆匆又道一声,转身就往廊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