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老头阴着脸直直瞪向谷小草。
“来都来了,你们后面挡着的什么啊,让我看看呗?”谷小草没脸没皮的说道。
这些村民就像听不懂人话,紧紧粘在一起,就是不肯挪开。谷小草步步向前,人群步步后退,终于,退无可退。
“仙人,这是我等王氏族人的祠堂,此处的秘密更是我等家务事,您怕是有些过于多管闲事了吧。”
那族长老头又开口,一副掷地有声、正义凌然模样。
人群纷纷附和,人多势众下,倒显得谷小草有些理亏。
“巧了,我这人还就爱多管闲事。”
谷小草当然不肯只听几句劝就打道回府,她放下这句话就一步跃起,从这群人眼前转瞬跳至他们身后。
谷小草原本猜测也不过是这村里有个什么宝贝不肯叫外人知道,抑或是供奉着邪神不敢透露。直到,一口约莫有三丈有余的大坑出现在谷小草面前。
坑内景象,让谷小草这饶是荤素不计的人也犯了恶心。
密密麻麻的婴儿尸骨被堆砌在此。男婴的,女婴的,他们有些身上还挂着长命锁,生前也应受尽疼宠,如今却都面目青紫,没了声息。
坑洞深处的部分婴尸已经腐烂,散发着扑鼻恶臭,他们面目肿胀的辨认不出模样,像是一只只极为狰狞的小鬼。
而婴儿尸堆的最上方,正是大婶的孩子,一个新鲜死去的婴儿。
仿若阿鼻地狱。
“你,你们,这是为什么啊?”谷小草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言语。
“为了,活下去。”昨夜那大婶声音嘶哑,神色晦暗莫测:“因为舍不得小宝,叫全村发现,就差点搭上了俺男人的性命。”
好像打开了某个开关。
“俺听过那动静,分明就是个小撕害子哭哩!也说不准就是你娃。”
“那抱子娘娘一定藏在某个婴儿体内,只要把他们都杀光,俺们就能活下去。”
“你们这些仙人高高在上,当然不明白。俺们没有仙法,除了杀孩子,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俺们没有错。”
“对,没有错。”
“你为啥不早点来,你是仙人,你应该什么都知道才对,你该不是故意看俺们笑话吧?”
他们纷纷将无法承受之痛,难以回首之恨,本能怨在别人身上,好像这样就能释然忘怀。
这些凡人一个个面目狰狞越逼越近,声声质问不绝于耳。真的来得太晚了吗?自己到底是对,还是错?谷小草竟对每一句质问都无法回以答案。
“可我已经把那只魅,哦,就是抱子娘娘,我把它杀掉了。”谷小草只是机械说道:“你们怎么还要杀死孩子?”
大婶瘫在地上,劈头撒发哭喊:“他们杀掉了小宝,娘的小宝啊!”
“全村的娃都死了,凭啥恁娃能活?!”
这样的言论迎来了一片附和声,就在谷小草不知所措时,村长开了口。
“仙人,既然你来了,就留在这里吧。如果放走了你,这件事情要露馅咧。走街哩,串巷哩,他们就挂在嘴头子上说,朝廷发的牌坊要收回去,俺们无颜去见先人!”
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关系,那个族长老头显得越来越阴森怪异。
谷小草刚想解释,就见那发话的族长裂开来了。
简直是足够引人头皮发麻的一幕,那个族长老头就这么当场从头到脚裂开了,从皮囊里面爬出一只怪婴状的黑影,化作黑雾钻进了谷小草身体里。
靠之,大意了,我没杀干净。
在谷小草失去意识之前,她只来得及闪过这个念头。
……
地窖。
当初放下大话说要把“魅”放进去吓人的谷小草,如今被“魅”关在了下面,还是以五花大绑的耻辱姿势。
谷小草昏迷了整整三天,这才终于艰难睁开眼睛,醒过来的瞬间,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像散了架。
没想到人刚醒,就跟某个话本子未完待续似的,墙角的影子又缓缓聚起,向着谷小草涌动而来。
不是吧?又来?这还有完没完?这妖物吃人戏码怎么还带回影石重播的?就不能给我来个痛快?
谷小草的内心戏空前丰富。
不过,死是不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