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小草好奇:“收留我的大叔一家子呢?”
巫娆:“我把他们赶到村长那宅子里住去了。”
他还故意挑衅似的逗她:“怎么?看起来还依依不舍的?忘了这二位本是想送你给妖物当下酒菜了是吧?”
谷小草回想起那些枉死的婴儿,心头瞬间感觉五味杂陈,甚至连与巫娆斗嘴的心情也没了。
最后只是叹道:“你别吓唬他们了。一开始他们是为了孩子才想害我,结果又失去了那孩子——”
巫娆看她恹恹的,也缓下语气。
“你放心,等咱俩走了,这夫妻俩一准就迫不及待回来了。如今村长成了妖物被我所杀,他那屋子可算是凶宅。”
巫娆当先迈出门槛,示意谷小草跟上来。
“若不是亲眼目睹我斩杀妖物,畏我如虎,他们一定不会愿意听我安排,住进村长家。”
谷小草不知她昏迷后祠堂里情形。
当时,那妖物扒开村长的外皮闯出来,直接把这堆不知内情的村民吓得抱头鼠窜,尖叫声哭喊声简直能捅破屋顶。
恰好巫娆及时赶到,救下他们一命。
村长没了,又被妖物吓破了胆,这群村民如今群龙无首,在仙人面前乖的鹌鹑一般。
谷小草见巫娆早就有目的地一样往前走,跟了一段路,忍不住问:“咱们这是准备去哪?”
“抱子娘娘庙。”
谷小草闻言停下脚步,巫娆往前走了些许,发现身后人没跟上来,不耐烦扭头看她:“怎么啦?你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迈不开步?”
“去之前,我想先把那些婴儿的尸体埋了。”
又想到昏迷之前祠堂里的情形,谷小草低着头,神色有些怅然若失。
巫娆盯着谷小草,那神情活像是看地主家傻儿子发羊癫疯。他无语半晌,还是返身陪谷小草往祠堂方向走去,一路走一路数落。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把锅全往自己身上背的毛病,也不怕被压死。”
“人也不是你杀的,坑也不是你挖得。你最好给我适可而止,真要给该内疚的人论资排辈,他们村里的人光排号都能从村头那棵歪脖子树排到海岸线另一端,你且得等着呢。”
她被巫娆这一骂反倒没了顾虑,忍不住把埋在心中,循环问了自己无数次的问题问出来。
“万一那抱子娘娘真是我搬山搞出来的呢?”
“万一这些村民都是因我才沦落如此境地呢?”
“万一他们溺子杀婴、家破人亡,皆是我一人罪孽呢?”
这才是让谷小草惶惶不可终日的心病所在。
巫娆撇了一眼谷小草,她很明显在钻牛角尖。
“这世间出来作妖的鬼东西多了去了,我怎么没见别人为了保全自己杀孩子呢?有所怜悯是好事,但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那不是善良,是天下第一大傻子。”
巫娆就差把“没错你就是天下第一傻子”这句话挂在脸上了。
他叹气道: “虎毒尚不食子。生死一线,有人向死,也有人谋生,可断没有牺牲别人性命活己的道理,哪怕那个别人是自己的孩子。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你不会拎不清吧?”
“我当然知道。”
谷小草回了一嘴,被巫娆教训了一路,她心中填埋许久的滞涩情绪,反而荡然无存。
不知是不是地窖呆久,谷小草看着外面天青云碧,就像心绪也跟着天空疏阔起来。
心情蓦然轻松。
“你刚刚好像一个啰嗦的老太婆呀!”
谷小草又恢复了平时本性,蹦跳着一路窜到巫娆前面去,她一边倒退走一边甩出一张清风符,路边的蒲公英顿时纷纷洋洋向着巫娆扑去,估摸着能害他打几个喷嚏。
不料巫娆指尖一闪,符箓上面的朱砂改了走势,从清风符秒变暴风符。
符箓吹出一阵能让人东倒西歪的狂风,谷小草派出去“害人”的蒲公英反糊了她自己一脸。
谷小草一边咳嗽,一边拿心里的OS小人对巫娆练习搏击,狂扁对方无数遍。
可恶啊,世界上怎么会有巫娆这种睚眦必报又嘴毒还小心眼的生物?
……
两人已经走进祠堂婴儿坑处,谷小草再度丢出一张清风符,这股温柔的清风平地而起,将一个个孩子托举起来,依次送至室外。